隻是在走下樓梯時,夢蘭的腳步微頓。
天台的周圍實在是太寂靜了,靜到她似乎能聽到封牧那低低的哽咽聲,他在哭嗎?
夢蘭的心仿佛被一雙大手攥住,如針紮般疼,可咬了咬牙,還是沒有回頭。
她不能回頭。
但凡回頭看一眼,她就深知,自己走不了。
……
夢蘭沒什麼行李可以收拾,之前所擁有的一切,如今,她也不想帶出去了。
但封家,還有一些關於弟弟的遺物,她無法舍棄。
如今弟弟已經離開她的身邊,哪怕是保留一些遺物,也算是給自己留下一個念想。
想到這裡,夢蘭就跑去後院裡收拾著弟弟的遺物,整理時,她的情緒再次失控。
尤其是當看到弟弟在她生日那天,給她畫的那副畫像,淚水就像是決堤般,再次奪眶而出!
也不知道在弟弟的病房裡哭了多久,病房門忽然被敲響,弟弟生前的主治醫生推門而入。
“夢小姐,您還好嗎?”醫生走過來,關切的詢問著她。
“我沒事。”夢蘭伸手擦拭掉臉上的淚水,站起身,對他鞠躬,“好久不見,我弟弟之前跟我說過,您對他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一直都沒來得及感謝您。”
“不用這麼客氣。”醫生伸手攙扶住她,遺憾的歎息道,“我也沒幫上什麼忙,是您弟弟心態樂觀,一直積極接受著治療。
他很懂事,就算是接受化療很痛苦,他也從來都不抱怨。”
聽著醫生的話,夢蘭的淚水再次止不住,手扶著額頭,先靠著牆壁上休息一會兒。
醫生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麵露出同情,卻開口安撫,
“夢小姐,您也看開一些,畢竟您弟弟身患癌症,已是晚期,他能多撐幾天,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說什麼?”夢蘭一怔,“我弟弟是晚期?不是說他已經快要痊愈嗎?我還帶著他出去玩……”
醫生歎息,實話交代道,
“封先生還沒告訴你嗎?其實您弟弟早就被檢查出晚期,沒有治療的必要了。
可他怕您難過,就讓我們瞞著事實。
並且他還去花高價去尋找藥物,目地就是想讓您弟弟多活一段時日,能多陪您一點時間。”
夢蘭挺直了腰板,目光卻充滿不敢置信。
不可能的。
封牧怎麼可能會為她做這麼多的事情呢?
他不是向來最擅長折磨她?
醫生再次歎了口氣,“夢小姐,我知道您對封先生一向敵意很深,但其實他並不像您表麵看著那麼不近人情。
最起碼他對您,並不差!”
醫生的話字字有力,打破了夢蘭這些日子所有的想法,甚至讓她覺得,自己對封牧的積怨有些可笑。
她一直將弟弟的死,都怪罪在封牧的身上,覺得如果她跟封牧從未相識過的話,弟弟也不會死。
可如今,卻讓得知,真相往往跟預料中相反!
……
這一夜,夢蘭幾乎沒怎麼睡著覺。
她就伸手環住膝蓋,靜靜地看向窗外的夜色,難得放下心中的仇恨,將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