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銳今日並未到大理寺上值。
倒非他旬休,而是大理寺壓根就沒有排他的值,隻因他前幾日惹惱了大理寺卿,然而大理寺卿礙於他的身份不能當真拿他如何,隻能一怒之下罷了他幾天的值,讓他回府好生修身養性一段時日,甚至還提醒他若是有任何想不明白之處,大可進宮求聖上解惑。
左右無需上值的他今日是特意來的城西集市口,目的皆與眾人那般,隻為親眼目睹永嘉侯府一家被處斬。
隻是今日的他換上了尋常百姓所穿的布衣,兼圍觀的百姓眾多,饒是他與裴時樂都在同一處,卻都未發現彼此。
陸銳亦如裴時樂那般,一瞬不瞬地看著刑台上的劊子手手起刀落。
他緊縮的瞳仁深處是對這大燕朝廷如此處決疑犯的失望。
叛國乃是重罪,科考舞弊亦是大罪,雙重罪名之下,永嘉侯府男丁被處死刑乃是無可厚非之事,但這前提得是證據確鑿,方能對其做最後判處。
此等重案要案,理應經三法司共同審判裁決,然而永嘉侯府通敵叛國之罪行卻隻經了刑部審查,便直接遞交給聖上裁決了!
所謂的三法司共同會審,不過隻是走了過形式過場而已,他們大理寺連細閱此案相關卷宗的機會都沒有,身為大理寺左丞的他甚至隻是聽聞大理寺卿在刑部尚書呂大人親自帶來的裁決書蓋上押印,根本就沒有任何參與其中調查機會!
都察院那兒亦是如此。
然而無論大理寺還是都察院上下,卻都不約而同般達成共識地對此案的審理與裁決閉口不談,不為彆的,隻因他們人人都知,此案真正的審判人乃是聖上,縱是他們覺得永嘉侯府此罪名尚有多處疑點,可聖上決意要其死,他們這些旁人又能如何?
要是有誰敢對刑部的審查進行駁正,那就是在同聖上作對。
這世上可沒有誰人是嫌自己命太長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