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的親戚都圍成圈,看著被鮮花托起的陸霜鳳,不禁都在默默議論現在的化妝技術這麼好,死了這麼多天的人經過處理,那容貌和臉色依舊鮮活,仿佛根本沒有死,隻是睡著了而已!
杜良興依舊哭不出來,說話的喉嚨都啞了,隻能一手扶住哭得快要背過氣的小凡,一手扶著水晶棺材的邊緣,跟著前麵的人轉圈。
杜箬卻不參與,整個過程就站在靈堂的門口,目光清冷地看著那些人圍成圈,哭聲和喊聲震天,但她仿佛都無動於衷。
喬安明覺得杜箬這反應太不正常,不正常得他都有些恐慌,他倒情願她哭,鬨,歇斯底裡,可是現在她一臉的茫然平靜,仿佛躺在那裡的人跟她毫無關係。
“杜箬……”喬安明輕輕推了推身旁的人,她依舊沒反應。
但靈堂裡的哀樂卻突然停了,有穿著製服的火葬場工人走進來,推開圍著的人群,直接就拉著水晶棺材往靈堂裡麵走。
焚屍爐和靈堂之間有道小門是相通的,隻要穿過那倒小門,就意味著半小時之內陸霜鳳的肉體會化為一股濃煙,這是人生的最後一站,過了這一站,塵歸塵,土歸土……
小凡已經哭得喊不出聲音,旁邊的護工攙扶著。
杜良興睜著通紅的眼睛,雙手拉住棺材的邊緣,親屬都拖住他開始勸:“;老杜啊,鬆手吧…人死不能複生,總要過這一關!”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前幾天她還好好的,跟我坐在門口的樹底下乘涼…說我成天在外麵開車容易中暑,買了綠豆準備每天給我煮好,用杯子帶在車裡,還說…還說等小凡的身體複原出院後,她要帶他去桐城看小箬,陪她住一段時間…她都想好了很多事,可是怎麼突然一下子,說沒就沒了…”
杜良興哭得鼻涕眼淚都糊在一起,幾個親屬拉都拉不住,但是那些拖遺體的工人是見慣這種生離死彆的場麵的,直接扒開杜良興的手,拉著棺材就往小門裡走。
喬安明隻覺得胸口一空,始終無言安靜的杜箬突然就掙開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跑過去,跑得有些急,又大著肚子,所以跑到棺材前的時候整個人都向前傾,所幸扶住了邊緣,撐著自己的身體站起來。
裡麵躺著她的母親,她的親人,而她的死亡卻是由自己一手造成,所有的恨和悲,在看到陸霜鳳緊閉的雙眼時一刻聚集,像是當頭一棒,把她從這幾日渾然的空間裡拉出來。
她躲不過去了,母親就要被拉去火化,從此以後她再也看不到她,聽不到她的聲音,更沒有人給自己打電話,給她織毛衫,給她送她愛吃的臘腸和包子,更絕望的是,她再沒有媽媽。
“媽……”悲慟尖銳的一聲呼喊,帶著她這幾日一直壓在胸口的絕望,整個人都趴在棺材的蓋板上,雙手死死抓住邊緣。
有人去拉,有人去勸…她始終不鬆手,雙眼通紅,滿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