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箬站在陸霜鳳的遺像前站了很久…
風從院門吹進廳裡,她就站在客廳的中央,抬頭仰望著那幅遺像,穿著有些發皺的舊裙子,背影過於消瘦,完全看不出已經是大腹便便的準媽媽,幾天沒有好好打理的頭發就用一根黑色的皮筋全部綁在腦後,因為上午在喬安明的懷裡鬨了那一場,所以頭發有些亂,好幾捋都散下來掛在耳側…
門口老槐樹的葉子依然沙沙響,杜箬的裙擺也跟著晃,腳背腫得很高,虛浮的腳裸就藏在裙擺下麵,露出沒有扣搭扣的涼鞋後跟…
莫佑庭還記得在桐城最後一次看到杜箬時的模樣,他那時正要出院,她帶著喬安明去見他,那時候杜箬似乎胖了一點,皮膚白柔,穿著奶白色鬆款款的棉衫,前襟和領口繡著一圈淡粉色的海棠,襯得麵色那麼好,但整個人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懶洋洋的樣子,又感覺像是一團捉不到的雲……
那是莫佑庭印象中最後一次見到杜箬,肚子還沒有現在這麼大,也胖了許多,但看上去心情極好,而現在呢?才一段時間未見,她卻獨自經曆了這麼多事……
莫佑庭是昨天夜裡才從英國回到桐城,手機沒有帶出去,所以到家之後開機才看到鄭小冉的短信,他連夜打電話給鄭小冉了解情況,才知道杜箬這裡出了事。
他離開桐城出英國的時候告訴過自己,以後杜箬的事他會少管,可是隻單單一條鄭小冉的短信,莫佑庭就覺得天下大亂,直接又原路返回機場,坐了淩晨最早的一班航班來宣城。
鄭小冉在電話裡說得很清楚,喬安明在宣城,一直陪著杜箬,可是莫佑庭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想來,可是來了又能怎樣?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這樣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消瘦得不成人樣的背影……肚子已經那麼大,整個人又瘦條條,感覺腰都要被折斷,仿佛那院門的風吹進來,稍不慎就會將她吹倒。
“杜箬…”莫佑庭沙啞地張嘴,總算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可是眼前的人依舊安靜地站著不動,倒是喬安明,側身看了一眼莫佑庭,眼光也是一片暗沉的漠然…
莫佑庭心中有怒火,所以自然給不了喬安明好臉色,也很憤慨地回望這個男人,三人以三角姿態站立,微涼的夏風徐徐,但依舊吹不散屋裡的熱氣。
很沉悶的氣氛,每個人都不講話,仿佛都各自按住自己的心事。
門口響起鄰居說話的聲音,之後是杜良興的腳步聲,匆匆跨過門檻走進來,絲毫不理會屋裡沉悶的氣氛,將手裡的一次性食盒放到廳堂裡的八仙桌上。
“我隨便在巷口的小吃店打包了幾份炒飯,你們將就吃一點吧…”杜良興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始終看向喬安明,這幾天他是親眼看著喬安明為了杜家的事忙裡忙外,所以對這個男人,他雖說不上喜愛,但至少已經不厭惡。
喬安明禮貌性地點了點頭,但依舊站著沒有去拿食盒。
杜良興又轉身,有些生澀地對莫佑庭開口:“你是小箬的朋友吧…也留下來一起吃一點吧。小箬這幾天情緒不好,如果有照顧不周的地方,望見諒…”
“伯父您客氣了,我是杜箬的大學同學,聽說伯母出事,我才趕過來…您也要保重身體,節哀順變…”莫佑庭一改剛才的死人臉,對著杜良興一頓“賢良淑德”的招呼,杜良興覺得眼前的男人儀表堂堂,氣質不凡,又禮貌討人喜歡,便多看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