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那邊很難處理,他們沒辦法批準你離職,所以托我來跟你談談。”
“談談?談什麼?”莫名其妙。
“就是…”徐棟頓了頓,似乎有難言之隱,幾秒之後才說:“我這麼跟你講吧,公司不會同意你離職,你是從市裡調過來的唯一一名銷售組長,經驗豐富,業績很好,現在基地剛剛上軌道,很缺你這樣的銷售人才…”
他洋洋灑灑一大堆,杜箬突然就笑了出來。
“徐經理,彆繞彎子了,我來基地之後不是請假就是曠工,沒有跑成一張單子,你這麼留我,沒有立場。是不是喬安明不允許我離職?”
徐棟沒有回答,隻是將眼皮垂了下去。
杜箬看明白了,冷著臉說:“無所謂,人事經理不批,我就直接去找肖總。”
“找肖總也沒有用,喬總下了死命令,現在沒人敢批你的離職申請。”徐棟講得微微戚戚。
杜箬覺得可笑又可氣,喬安明英明一世,這時候卻做這麼公私不分的事。
“合同法規定,員工提前一個月遞交辭職申請,就算用人單位不解約,一個月之後合同也自動無效了。所以他這樣做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我最多再在基地呆一個月,一個月之後我就走。”
杜箬說完就站起來,態度決絕,沒有任何留下來的餘地。
徐棟是徹底急了,也從椅子上站起來,幾乎是用央求的口吻:“小杜啊,你就不能聽我一句勸嗎?當初我還記得你剛來基地的時候,小丫頭一個,城裡來的姑娘,一進山你就生病了,又是發燒又是水土不服,那時候我覺得你肯定受不了山裡的苦,可是你熬下來了,對工作也挺上心,纏著我帶著你去山裡看藥田,沒事你也會自己坐田埂上跟藥農溝通,所以你看你當初來基地是抱著要好好工作的心來的,現在為什麼又要走?”
這TM什麼問題?
她當初是要抱著好好工作的心,可最後她自作賤,爬上了老板的床!
可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杜箬搖了搖頭,看著徐棟,沒回答。
徐棟也覺得自己說得太假,沒有任何信服力,於是改詞:“成,我知道你跟喬總之間發生了一些事,但是這跟工作沒有關係。況且你看,你肚子這麼大了,很難再找到工作,再者,你現在走,生育金一分都拿不到,所以還不如安安穩穩地留下來……”
徐棟那天真是費了一番口舌,曉之以情,大之以理。
“小杜,喬總的意思是,他不想看著你挺著肚子再去適應新的工作環境,更不想孩子出生之後,你一邊要帶孩子,一邊還要去人才市場遞簡曆,他希望你少吃點苦…”
講到一半,杜箬埋頭。
徐棟走近:“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彆讓我和肖總難做…”
可怕的喬安明!
用人情來綁住杜箬,他算準了杜箬會心軟。
之前小凡湊醫藥費,徐棟幫杜箬預支過薪水,杜箬一直記著他的恩,所以最後還是應了下來。
現在可好,她走也不對,留也不對!
喬安明是活生生要讓她和孩子活在視線範圍裡。
杜箬氣得一路走回辦公室。
桌上的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私人用品都被她裝在了一個紙箱子裡,現在她暫時走不成,隻能再將東西一件件從箱子裡拿出來…
杯子,筆筒,加濕器,綠植……
放零食的抽屜裡有好多堅果,榛子,核桃,鬆子,一份份用袋子分裝好。
堅果都是喬安明買的,因為他聽周朗講三個月之內孕婦多吃堅果有助於胎兒的大腦發育。
加濕器也是喬安明安排行政部采購的,辦公室裡常年開空調,空氣太乾燥。
就連綠植也是喬安明吩咐送過來的,最容易養的仙人掌,抗電腦輻射,也知道她這麼懶,其他植物肯定養不活…
這是怎樣一場龐大的戰役。
開始很容易。
心動,曖昧,伺機接近,他進入她的身體,愛撫,占有,享受短暫歡愉…
可是抽身如此艱難。
世俗,現實,理智,她要跟眾人的目光抗爭,跟心裡的貪戀抗爭,跟理智和情感的不平衡抗爭,現在還要跟這該死的喬安明抗爭!
對,是抗爭!
他怎麼可以這樣!
為什麼如此小氣,不能讓她好好走!
都說孕婦情緒反複。
杜箬當時的感覺就像是,她隻想喝一杯水,最簡單的清水,可是他非要給她煲湯,營養豐富的濃湯,帶著為她好的麵具,充其量不過是想自私地看住她肚子裡的孩子。
氣憤,惱怒,悲痛,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