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頂帽子扣過來。
孝義,責任,現在又多了一份下屬和股東的信任。
喬安明閉著眼睛呼吸。
“你這話,算是在指責我了!不過你沒說錯,在杜箬這件事上我確實欠考慮。”喬安明或許隻有在這個跟他一起打江山的下屬麵前才會露出怯弱的一麵。
可完了他又含含糊糊地加了一句:“不過老彭,你不懂…”
“我不懂什麼?我比你大好幾歲,當年我是看著你跟顧瀾結婚的,看著你一手創建勝安,如果你真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勝安,彆說老太太要鬨,連我都替你覺得不值!更何況那女人還嫁了彆人,孩子也燙傷了,這件事你應該知道,說明她沒有做好媽媽的能力!不過好在你清醒得不算晚…還來得及!“
“還來得及嗎?”喬安明自言自語,很快又說:“老彭,這麼多年,你都多久沒跟我這樣說過話了?行了,孩子的事等我回崇州後再說,我明天還得在北京多留一天,當年我北大的導師和幾個老同學請我吃飯,機票我已經改簽了,晚上的航班回崇州,你叫小張在機場等我…”
喬安明掛了電話,將手機摁滅,心裡有東西往外翻騰,他隻能又劃開手機屏幕,轉入相冊。
屏幕上顯出一張照片。
陽光溫瑩的病房,杜箬跪在床上給小家夥剪指甲…
彭於初說:“還來得及!”
可是還來得及嗎?
外人眼裡,喬安明算是迷途知返,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很多東西都變了。
回不去,為時已晚!
彭於初掛了電話,噓口氣,正打算埋頭工作,可辦公室的門卻被推開了。
“喬老太太?……”彭於初嗖一聲從位置上坐起來,心裡暗叫不好!
任佩茵站在門口,寒著一張臉,死死盯住彭於初。
“你們一個個,越發能耐了。瞞著我,要瞞到什麼時候?”
彭於初趕緊走過去替老太太挪凳子:“看您這話說得,我能有什麼事瞞著您?”
任佩茵冷哼一聲:“你們瞞著我的事還少?剛才你是在跟安明打電話吧?”
彭於初一聽這話就知道老太太要來探他的口風,於是準備敷衍打哈哈,將凳子又往前挪了一點,挪到老太太麵前:“您先坐,我去給您泡杯茶。”
“不用忙,回來!我就問你,你剛才是不是在跟安明講電話!”
彭於初拿著玻璃杯站在飲水機前麵,苦著笑臉,隻能說實話:“是,工作上的事,喬總在北京談項目,我這幾天在公司也忙得很,這不剛跟他聯係上嘛,年底事情特彆多,經銷商,采購商,渠道那邊,一摞子的問題……”
彭於初儘量扯皮。
可是任佩茵豈是這麼好糊弄的,也不揭穿他,就看著他東扯西扯,自己慢悠悠地坐到了椅子上,半餉,才說:“於初啊,你跟了安明多少年了?”
“……”彭於初頓了頓,“滿打滿算,應該有20年了吧。”
“20年,時間不短了,安明辦廠子之前你們就認識了,對吧?”
“對,那時候還不熟,因為偶然機會喝過一次酒。”
“是,我記得呢,後來你還來我家喝過,說我燒的菜好吃!那時候安明的廠子批文還沒下來,一無所有,為什麼你願意跟著他乾?”
彭於初輕輕舒口氣,眼神飄向窗外。
到明年夏天,彭於初就要50大壽了。
半個世紀,大半世人生。
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喬安明是他唯一佩服的一個。
那時候喬安明還叫他彭大哥。
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他說他要辦藥廠,那時候這想法簡直天方夜譚,酒桌上所有人都笑他。
彭於初那天可能是喝多了,隨口便支持了一下,結果喬安明便當真了,隔天找到他,鼓動彭於初跟他一起乾!
彭於初清醒之後也知道辦藥廠基本實現不了,於是苦口婆心地勸他。
“辦什麼廠子啊,這東西都在政府手裡,我們一個小老百姓去攪合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