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民藥房到托兒所大概隻有幾百米路,杜箬跌跌撞撞地衝過去,腦子裡一片空白。
老遠看過去便發現托兒所門口已經圍了一大群人,警車和救護車都到了,車頂上呼嘯旋轉的燈光和警報聲讓人心裡發慌。
杜箬站在人群之外,突然沒有一點力氣再走過去。
“那邊怎麼了?怎麼圍了那麼多人?”
“據說一個瘋女人要搶一個孩子,結果不小心把孩子摔在了地上,旁邊剛好有一堆廢料鈑金,孩子的手臂被割傷了…”
“作孽啊…好端端地搶孩子做什麼,快走,我們也去看看…”
有兩個下班買菜的婦女走過來,將原地木訥呆滯的杜箬撞得往前倒了幾步。
瘋女人…手臂割傷…
杜箬力氣都被抽空了,後背上全是汗。
就這麼站在原地發愣的幾秒,她當時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如果了了有任何閃失,她也不會苟活於世。
杜箬推開人群的時候,了了就抱在鄭小冉的膝蓋上。
鄭小冉那天因為要參加小白的生日宴,所以化了淡妝,穿了一條米色裙子。
裙子上血跡斑斑,而了了淺灰色的外套上也被染得血紅一片。
小家夥已經不哭了,眼睛無力張著,鼻子一吸一吸,胸口起伏,就那樣軟趴趴地躺在鄭小冉懷裡。
醫護人員正在給他作簡單包紮。
而在大約兩米遠的地方,有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一名警察正在為目擊者錄口供,而另一麵警察身邊站著一個浮腫熟悉的背影…
徐曉雅…!
那是徐曉雅!
杜箬認得,雖然她胖了許多,但她還認得。
當時腦中轟隆一片,什麼都塌了。
後來半小時之內的事,杜箬隻剩下一些模糊的片段。
她不記得是怎樣看著醫護人員將了了抱上了車,也不記得鄭小冉一邊哭花了妝一邊捏著她的手解釋,更不記得她一路上坐在了了身旁,看著他褲子上的血跡,是怎樣挨到了醫院。
鄭小冉開著車跟在救護車後麵,急匆匆地跑進來。
杜箬就坐在急救室門口,麵無表情,像傻子一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麵前那扇門。
“了了怎麼樣?醫生說什麼?”鄭小冉被嚇得也七神去了六魄,但好歹她還有起碼的理智。
可杜箬光坐著,不說話,任由小冉怎麼推她都一副死冰冰的模樣。
大概十分鐘左右,終於有一名護士從急救室裡出來,杜箬嗖一下就像箭一樣衝過去,拽住護士的胳膊問:“孩子怎麼樣?了了怎麼樣?”
護士將杜箬上下打量一番,麵無表情地問:“你是孩子家屬?”
“是,我是他媽媽,他現在怎麼樣?”
“右臂被割傷,傷及血管,現在因為失血過多暫時昏迷,急需輸血。”
“好,輸血……我可以!”杜箬話都講不完整,隻撩了手臂給護士。
護士看她一眼,問:“你是什麼血型,孩子是B型血!”
可杜箬不是B型血啊。
“你是B型血嗎?如果是的話我現在就帶你過去抽血!”護士見杜箬不說話,催她。
杜箬卻搖頭,急得眼淚直直往下掉。
她不是B型血,該死的,她不是!
“如果你不是B型血就不能輸,但孩子情況有些危險,你最好趕緊通知其他B型血家屬過來!”
鄭小冉聽到對話也衝了過來,扶住將要倒下去的杜箬,質問護士:“B型血又不是什麼罕見血型,難道你們醫院血庫裡沒有嗎?”
“你以為我們醫院是崇州市裡麵的三級甲等醫院?”護士見鄭小冉口氣不好,她也橫得很,“你們有工夫在這裡跟我瞎嚷嚷,還不如想辦法去找合適的血源!”
“那你們作為醫院乾什麼?就這樣等著我們家屬去找?”鄭小冉不服氣。
護士哼了一聲:“我們當然也會找,剛才急救室那邊已經給市裡麵的血庫打了電話,但市裡麵就算調集到血源送過來,也最起碼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更何況B型血本來在血庫裡就存得不多…”
護士的話雖然很難聽,但句句都是現實。
這是國內血庫的現狀。
一般醫院的輸血科並沒多少備血,備的也都是事先申請過的擇期手術備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