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苗念聽著陳浩的問話,看著麵前這個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的爸爸,嘴巴一癟,小眼通紅,像是壓抑著,又像是破口而出,脆生生地喊著,“爸爸。”
“誒。”陳浩蹲在了陳苗念麵前,伸手想要抱她,手卻僵硬著遲遲沒有落下,“念念,你終於肯叫爸爸了……”
陳苗念小小的身子任由陳浩抱著,心裡頭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個時候,她竟然不討厭這個爸爸了。
至少以前不管爸爸怎麼討好她,她一直都是留給他一個背影,恨他,恨他害死了媽媽,恨他給她找了後媽,恨他任由後媽欺負自己,他不敢吭聲,恨,無儘的恨……
然而現在,陳苗念看著蒼老了許多的爸爸,想著在車上安知瑤和自己說的話,那些恨意儘然消失殆儘了,抬手,肉肉的小手緊緊抱著陳浩的脖子,哽咽地哭著。
安知瑤看著麵前父女兩難得和好,她跟著笑了,陳苗念終究還隻是一個小孩子,哪裡有那麼多解不開的心結。
倘若有,也隻不過是為她死的無辜的媽媽抱不平罷了。
陳浩抱著陳苗念坐了下來,看到安知瑤和白以恒,又忙起身,感激地對她們鞠了個躬,“我知道這兩天念念都是你們在照顧,謝謝了。”
“不必多禮。”安知瑤看到陳苗念被陳浩抱著懷疑,隨著他的鞠躬,半個身子跟著懸空了,她嚇得趕忙伸手扶了一把陳苗念的後背。
“你快坐下吧,念念我們很喜歡,談不上什麼感激。”
陳浩抱著陳苗念坐下,不久前還在恨著爸爸的小女孩現在正乖巧地窩在爸爸的懷裡,不舍得下來。
安知瑤看了眼守在門口的獄警,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陳老板,之前你找我們解決關於你妻子逝世後還糾纏你的事,我和白道長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你妻子死於非命,而你就是凶手,對吧?”
“不,不是我!”陳浩聽著安知瑤問的直接,他情緒激烈地大聲說著,像是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了,也察覺到了懷裡女兒的小手一下一下拍打著他的心口,示意他冷靜,他才緩緩平複著情緒。
“白道長,還請你明察啊,真不是我,撞死苗欣的真不是我。”
“倘若不是你,她為何纏著你?”白以恒對上陳浩的視線,笑了,“陳老板,你該清楚的,冤有頭債有主。”
“是,苗欣是因我而死……”陳浩捏緊了拳頭,手心裡都是汗,語無倫次地說著,眼神恍惚就是不敢看安知瑤和白以恒,“但是直接撞死苗欣的人不是我啊,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誰?”安知瑤眸子微冷,似有紅光閃過,直直盯著陳浩瞧,“陳老板你需要清楚的是你既然進來這裡了,出去的可能性估計不大,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還是說,你壓根就沒把我們之前所說的話放在心裡?”安知瑤不給陳浩躲閃的機會,壓迫性地看著他,“苗欣死的冤枉,你要是還打算繼續包庇殺人凶手,你就彆怪她不肯放過你。”
“我……”陳浩放在桌子上的手握緊了拳頭,在極力忍耐著什麼,淚水盈滿眼眶,頹廢地低下了頭,“不是我沒把你們的話放在心裡,是……是……哎!”
“爸爸。”陳浩歎息著遲遲不肯說出撞死苗欣的人是誰,陳苗念從他懷裡抬起頭,小手落在他臉頰上,不斷地擦掉他奪眶而出的淚水。
“爸爸,念念想媽媽了,媽媽為什麼要離開念念?我知道是誰害死了媽媽,但是爸爸我不敢說啊,你那麼愛她,我不敢說,我怕被打……”
陳苗念哽咽地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往事一般,害怕地抱著自己瑟瑟發抖,“我害怕,她打我,爸爸不愛我,媽媽走了,念念是沒人要的小孩了,我害怕,好痛,她打的好痛……”
安知瑤錯愕地看著躲在陳浩懷裡瑟瑟發抖的陳苗念,心疼著,她從來就沒想過陳苗念會變成一個陰沉沉的小女孩是因為什麼。
她曾表麵性地以為陳苗念整天被怨氣包圍著,久而久之便成了陰氣沉沉的小孩,卻沒想到她是因為長期忍受著虐打,心靈受到創傷,壓抑著自己養成的沒有人情味。
“念念……”安知瑤聲音沙啞,喊著陳苗念的名字,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打從心裡心疼這麼一個才八歲卻比任何同齡人還要懂事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