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恒的腦袋埋在了手臂上,潔白的牙齒咬緊著唇瓣,極力壓抑著嗓子,怎麼也不肯哭出聲來,痛苦和無奈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
她腦袋是空白的,想要思考些什麼,卻什麼也思考不了,仿佛迷失在了一片白茫茫的荒蕪裡,沒了塵世的喧囂,隻剩下一片孤寂和蒼白。
對於柯霆,她心裡無限仿徨。
一個因為泄露天機而遭反噬的落魄潦倒的道士不配在這凡塵裡談情說愛,更何況她還是一個鰥寡孤獨殘都沾了的人。
白以恒向來都有自知之明,向來都知道自己不能愛人更不配被愛,誰喜歡她,都得遭到無妄之災。
就像斷掌的克夫,天煞孤星的是掃把星。
而她白以恒既不是斷掌之女也不是天煞孤星,卻偏偏是個不被這世道所收容的人,泄露天機輕者則在六界之中化為烏有,重則生生死死不得輪回轉世,唯有受儘鰥寡孤獨殘之苦,生不如死。
白以恒知道自己應該當機立斷就此和柯霆斷了往來,卻偏偏說不出任何傷害他的話來。
不是說不出,事不忍心。
儘管白以恒極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不斷聳動著的肩膀以及低低的嗚咽聲背叛了她,將她失聲痛哭的狀態赤果果的不加掩飾的泄露在了柯霆的眼裡。
柯霆看著突然的就蹲在地上哭的白以恒,手足無措的握緊了拳頭又鬆了鬆,“恒寶,怎麼哭了?”
“是不是我給你造成了困擾?”柯霆見白以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任何反應,大手提了下褲子,蹲在了她跟前。
柯霆聽見白以恒還在壓抑著哭聲,心疼地摟著她的背,將人帶進懷裡,神色懊惱又隱忍。
“如果是因為我喜歡你這件事給你帶來困擾,對不起,我道歉……”
儘管喝著厚厚的棉衣長袍,白以恒還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後背上那隻帶著溫熱的寬厚手掌,揪著疼的心顫了顫,聽不得心尖尖上那個男人的懺悔,她終是勉強止住了啜泣聲。
白以恒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柯霆沙啞低沉的嗓音給打斷了。
“恒寶,抱歉,對於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便擅自喜歡你這件事,我很抱歉,我沒辦法克製甚至是斷了自己對你的喜歡,但是喜歡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我隻是讓你知道這件事,至於要不要在一起這件事,你願意與否,我都無權乾涉。”
“我……”白以恒嘴唇翕動,因為哭過,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她清了清嗓子,卻沒辦法把一片混沌的腦袋清理個一清二楚來。
“嗯?”柯霆輕哼一聲,耐心地等著白以恒還未說出口的話。
一陣寒風吹過,帶起滿地的枯黃落葉。
冬天夜裡的風,吹到人臉上是凜冽刺骨的疼,白以恒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卻固執的不肯將埋在手臂裡的腦袋抬起來。
柯霆看著白以恒這般模樣,又瞟了眼她露在外麵的白皙的脖頸,無奈地將自己的圍巾拿了下來,“這麼冷的天,穿這麼少出門也不怕凍感冒了?”
“不要你管。”白以恒悶聲哼哧了一句,卻也沒有組織柯霆將圍巾裹在她脖子上的動作。
柯霆的圍巾帶著獨屬於他的體溫,當一陣溫暖蓋住了冰涼的脖頸時,白以恒還是情不自禁/地喟歎了一聲。
“謝謝你了。”白以恒也不是矯情的性格,柯霆是無辜的,她並不忍心太過冷落他,在圍巾落下的那一瞬間,她便抬起了頭,撞上男人心疼的視線,她嘴角上揚,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