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三年多,屠星可終於轉醒。
而她醒來的第一句話,是姑姑。
雖然她發不出聲音,但她內心的百感交集,任憑誰都看得出來。
戚雯雯眼眶微熱。
她極少落淚。
父親母親殉國,她沒掉淚。
屠家家變,爺爺過世,她也沒有落淚。
她這一生,看似順遂,但大大小小的勾心鬥角、明強暗箭,她經曆得一點都不少,並且她還曾付出過一次生命的代價,但那些曲折的成長經曆,也極少讓她垂淚。
可屠星可這一聲姑姑,讓戚雯雯輕易濕/了眼眶。
她擒著淚花,緩緩點了下頭。
這就相當於當眾承認,她,就是屠靜棠!
見狀,屋裡的每個人都要沸騰了!
雷烈的反應是最強烈的。
儘管他們從一開始就在猜,她可能是五小姐,並且隨著事情的發展,他們越來越肯定,幾乎到了篤信的程度,她就是五小姐。
可是,他們猜測,跟她親口承認,仍是兩回事。
雷烈看到戚雯雯點頭,雙腿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都不用大腦發號施令,便雙膝撲通跪地了。
他這一跪,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的嚴管家表情一愣,仿佛如夢初醒般,也緊跟著跪下,向戚雯雯行禮。
房間裡其他人,除了封淩淵,全都齊刷刷地給戚雯雯跪下了。
而封淩淵,他那常年冰封的臉上,冰雪融化,陽光普照,花兒綻放。
他那雙像是萬年古井的眼眸,以往總是深不見底,幽寂難測,而此刻,卻像是裝了一場煙火,一片花海,一條銀河。
他深情地凝望著戚雯雯;凝望這個即便改頭換麵,但他初心永不變的女人;凝望他今生,唯一的摯愛。
戚雯雯聽著這此起彼伏的動靜,轉頭,溫柔卻不失力量的目光環視跪了一屋的人,輕緩而鏗鏘道:“都起來。”
“是,五小姐!”
雷烈帶頭,重新呼出這個被塵封了幾年的名號。
而那一瞬,戚雯雯的眼神變了。
裡麵多了種淩厲。
這一切,僅僅隻是個開始,她會讓越來越多人看到,她,屠靜棠,屠家五小姐,回來了!
屠家的亂象,該結束了!
那些負了她們的,欠了她們的,一個也休想跑!
戚雯雯看著他們站起來,最後,目光才落在封淩淵臉上。
他們都不是會把喜怒哀樂放在臉上的人,表情管理,是他們從開始讀書習字那天起,就開始學的處世之道之一。
然而這一刻,封淩淵的喜悅,她能看見,每個人都能看見。
“封淩淵——”
戚雯雯喊著他的名字。
曾經,她多是喊他封哥哥,隻是有時候,假裝慍怒或者要動真格的時候,會喚他的名。
比如:他明明生病了,卻要抱恙工作,還不肯吃藥,她會用警告的語氣對他說:“封淩淵,你是自己吃,還是我喂你吃?”
又比如:他把她從綁匪手中救回來那次,他抱著她上車,用他也沒有完全長大的身體替她擋住身後的黑暗,極寒吩咐:“全部殺掉,一個不留,永絕後患。”
那是她聽過的,他最可怕的聲音。
她扯了扯他的衣服,虛弱說:“封淩淵,禍不及妻兒。”
他沒有看她的眼,他不敢看。一看,他的殺戮之心就會更重。
他將她安放在車裡後,又平複了好一會兒,才冷冷說:“你好了,他們的妻兒無事;你有事,他們上下三代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