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謝家主宅,睡在軟榻上的小少爺忽然翻了個身。
聽到動靜,守在外麵廂房裡的下人們,急忙舉著油燈掀簾闖了進去。
“小公子?可是驚了夢?”
搖曳的燭火光芒下,照出寒著一張臉,從地上爬起來的五歲小童。
他惱怒的眼睛,在四下溜了一圈,又定格在小心翼翼看著他卻不敢靠近的下人臉上。
上百年沒見也不妨礙他認出,這正是謝清狂幼年時,家裡給他安排的貼身小廝——墨竹。
而此刻他所待著的屋子,正是他幼年時住的臥房。
這是怎麼回事?
上一刻,他明明記得自己施法打開那副跛足道人古畫的空間,卻被湧出濃墨色的黑霧擾了靈識,又無緣無故沉睡了。
怎麼一睜眼,竟是回到了百年前的謝家,自己的臥房裡?
這古畫,果然有古怪。
謝清狂沉吟著,壓下因被肆意擺弄而惱怒的情緒,假裝無事般,問墨竹。
“幾更天了?近日可是要上早課?”
謝家小輩五歲開蒙,每日天剛蒙蒙亮,就要去族學跟著教習讀書。
但謝清狂不一樣,他從小就被路過的仙人點出靈根,這讓本就期望從凡人世家圈子裡脫穎而出,踏入修行世家的謝家長輩們,對他給予了新的期望。這就導致,謝清狂三歲就被生父生母抱進了族學,生生比其它堂兄弟們,還早了兩年。
偏偏他從小就機慧聰敏博聞強記,還不滿七歲,已經學完了所有族學裡的詩書們。
也是在那一年,仙們來了一位長老,把他接走拜在了仙尊裴青夜門下,做了他的第一百位弟子。
謝清狂有記憶開始,在謝家的經曆,也不過短短三五年罷了,這會兒特意問族學的事,自然是想分辨清楚這古畫究竟把自己帶回了哪一年。
“才是三更天呢。離五更起還早,少爺不妨再多睡會兒。”
墨竹一麵說著,一麵上來扶著謝清狂重新回到床上。
謝清狂一邊順從墨竹的服侍,往床上爬,一麵繼續刺探信息。
“那林教習今日還講四書嗎?”
“少爺您睡迷糊了?四書您去年就背熟了,近日林教習講的可是《水經注》。”
“……”
謝清狂不再吭聲。
《水經注》是他讀書的第三年開始學的,也就是剛滿五歲。
這古怪的畫倒是會玩,還真把他變成了一個孩童。
等墨竹幫謝清狂蓋好被子,問過他再沒有彆的吩咐,躬著身退下,躺在床上的謝清狂已經在思考下一步對策了。
剛才一回到床上躺平,他已經暗暗試過,體內一絲靈力都沒有。
也不知是因為他真的在古畫的影響下回到了幼童時,還是被那古畫限製了修為。
想驗證這一點,難道必須在謝家熬足兩年?那古畫又會不會給他這麼長的時間做準備呢?
打開古畫空間時明明就站在自己身邊的戚唯衣和舒拓又去了哪裡?
不行,一想到師娘的法衣和新寵物在自己夠不著的地方可能正在經受折磨,極有危機感的謝清狂立刻下了決定。
他絕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儘快想想其它法子。
不然,回頭寶貝和寵物丟了,師娘生氣,師傅肯定要拿他開刀,且絕不會容情!
他可不想把自己害到那麼慘!
必須!趕緊,趕緊想法子!
這麼想著,謝清狂抓著被子在大床上滾了滾,找了個舒服姿勢,閉上眼睛耐著性子一個一個法子琢磨。
然後,琢磨著琢磨著……
畢竟變成了五歲孩子的謝清狂,忽然手指一鬆,整個人又重新沉入夢鄉。
與謝清狂情況類似,戚唯衣的意識一清醒,就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五彩的山雞,混在妖國聖地之一——鳳鳴山腳下的山雞族群裡,茫然的看著身邊的同族或者拚命修煉,或者鹹魚度日。
她完全不理解,這是個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