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欣父親拿著遙控器,直接摁了下一個台,然後一個個換台。不就是開個超市麼,這種事情有什麼大意思?他得給小宇找要看的動畫片。
王亞欣父親正眯縫著老花眼瞅著遙控器,就聽到“啪”一聲,小宇一直緊緊抱在懷裡看的比什麼都重要的玩具掉到了地上。他這是小宇的命根子,看的比什麼都重要的,趕緊給撿起來撣撣灰,遞到小宇的懷裡:“沒事沒事,下次注意點,彆再拿掉了。”
然而小宇一動不動,根本就沒有伸手去接。王亞欣父親詫異地低頭去看,卻發現小宇整個人完全愣愣的,眼睛死盯著電視機屏幕,手指著電視喃喃地說著:“看電視。”
他看見了電視新聞裡頭的佳家,王亞欣跟方誌強都帶他去過店裡,他對於品牌的logo和那兩個字都非常的熟悉,所以一眼就看出來,那是爸爸的店。
“是啊,看電視啊。”王亞欣父親有些摸不著頭腦,笑著哄著小宇:“外公這就給小宇找動畫片,那個什麼豬?這就找啊。”說著繼續換台。
小宇有些著急了,抱緊玩具,可是想說話又不知道怎麼說,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著急地踮起腳從外公手裡去拿遙控器,然後挨個地往回按,想找出剛才看的新聞。可是他不知道外公家的電視就隻是非常普通的彩電,並非是像他們上海家裡頭的網絡電視有錄播和回放,剛才這一氣摁的,新聞已經播完了。小宇把所有的台全部換了一遍,卻再也找不到那個頻道、那個放著佳家的新聞。
小宇呆呆地看著被他調到100多,已經完全是一片雪花沒有任何頻道內容的電視屏幕,忽然間就怔怔地流下淚來。
他想起很早很早的時候,媽媽帶著他去爸爸的店裡,他看到什麼都要吃,媽媽不讓,怕他吃壞肚子,也怕他浪費。結果爸爸大手一揮,很豪氣地把所有好吃的水果幾乎都給他拿來了,樂嗬嗬地對他說:“沒事,咱們自己家的生意,隨便吃。小宇能吃多少吃多少,隻要彆吃壞肚子就行。”
那時候爸爸的店還不叫佳家,那時候爸爸還是爸爸他還是以為那是自己的爸爸,他們也還非常的親,那是自己最開心最自豪的時光,因為自己並不像其他小朋友說的那樣是沒有爸爸的孩子,相反有個非常厲害、大英雄一樣的爸爸。 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爸爸變得不是自己的爸爸,為什麼會有另外一個人來告訴自己,他才是自己的親生爸爸。
小宇無聲無息地哭了起來,自閉症以後,他連哭都很少發出聲音,即使已經傷心到了極點,也不會像其他正常小孩那樣傷心大哭,隻會任淚水沉默地洶湧。其實內心已經到了無法承受的臨界點,因為他弄丟了爸爸,他又變成那個沒有爸爸的小孩了。
“小宇,小宇?這,這是怎麼了,怎麼哭起來了?”王亞欣的父親一看他忽然間流淚,頓時就慌了,手足無措地替他擦著眼淚,一邊說著,“小宇,彆哭啊,外公正在給你找著你想看的電視呢……”說著,小心翼翼地想從小宇手中拿過遙控器繼續幫他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