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強跟黃婉婷都是一愣,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環衛工人本身年紀都是挺大的,這樣清冷的夜裡到現在還在工作,本身已經十分辛苦,但是背後還有更加悲慘的故事。
“大叔,你女兒是怎麼了,能說說嘛?”黃婉婷關切地問著。環衛工人那不經意的舉動和話語,透露出來的卻是濃濃的對女兒的關愛,以及悲傷。所以她也很想了解一下。
環衛工人抹了下眼角,歎了口氣說道:“我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家裡沒什麼錢,但是隻要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行。結果二十歲出頭,剛剛出來上班,忽然之間就不知道怎麼回事,腦溢血,搶救過來以後就癱在床上,動也不能動。我們兩口子本來都退休了,現在老伴在家照顧她,我出來打打零工,做點活多賺點錢。其實也是想多在外麵看看其他的年輕人,不能回去,一回去看到那樣子,心裡頭就恨不得我能替她躺著受那份罪……”
方誌強和黃婉婷一時之間都沉默了,環衛工說起這些事的時候,神情還算平靜,可是背後的那種心酸卻是快要想見的。
“我女兒以前可愛唱歌跳舞了,那時候天天聽你唱的這歌,還跟著學著唱。所以我記得特彆清楚……”環衛工人說不下去了,留下長長的一聲歎息。
黃婉婷好一會反應過來以後,一把把吉他盒裡的錢全部抓起來,塞到環衛工人的衣兜裡;“大叔,這錢你收著,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幫你女兒治病。”她一邊又把自己身上的現金全部逃課出來,還問著方誌強:“強子,身上帶錢了嗎?你在這等著,我再去取點。”
環衛工人大驚失色:“這可使不得,你們大冷天出來唱歌,也不容易,我說什麼不能要你們的錢。”不管黃婉婷怎麼樣堅持,他都始終不同意要。最後說道:“我真的很感謝你們的一片好心,但是我女兒的情況我清楚,現在來說還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我們也帶她看了很多醫生了,都沒有用處。這樣吧,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不要錢,但是能不能拜托你們能幫我一個忙?我女兒喜歡聽歌,你唱的非常好聽,能不能再唱一遍,我拿手機錄一下,帶回家放給她聽一聽。她現在雖然躺著,什麼都不知道,但是醫生說,還是有感覺的,所以我想,她要是聽到了,心情也會好點,就好像是帶著她出來聽聽外麵的聲音。”
黃婉婷二話沒說,點點頭抱起了吉他,又開始重頭唱了一遍,環衛工人拿著老式的手機很認真地錄著,然後才千恩萬謝地收好手機離開,那樣子仿佛黃婉婷不是給他女兒唱了一首歌,而是挽回了他女兒的一條性命。
看著環衛工人離去的身影,黃婉婷愣了好一會。方誌強當然知道她心裡頭不好受。黃婉婷退出娛樂圈的時候,也很堅決地,徹底與家庭之間劃清了界限。而且他們一家也在當地出了名,誰都知道了他們賣女兒一樣的行徑,都是天天對他們指指點點,再說黃婉婷也走的非常徹底,他們也找不到,所以再也不可能去找黃婉婷要錢或是什麼。隻是看到環衛工人一把年紀了,還是這樣為女兒付出著,這樣的對比,自然是會喚醒她內心的遺憾。
“沒事的,我們可以想辦法,幫他女兒治好病。”方誌強安慰著黃婉婷,“這不是什麼難事,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就算國內治不好,國外總可以的。這個錢我來出。”
黃婉婷凝望著環衛工人遠去的背影,幽幽地說道:“強子,唱了這麼久的歌,第一次感覺,原來我的歌可以很有意義,可以去給人帶來幫助。”
“那我們就繼續唱下去,能幫到人,自己也能實現夢想,何樂而不為?”方誌強笑著感慨:“這才是音樂真正的意義吧。”
那一晚上他們後來也沒有去吃燒烤喝啤酒,天氣太冷加上時間太晚,所以方誌強跑到附近找了個燒烤攤子,打包了一些回來,兩個人吃著聊著天。至於賣唱的錢,黃婉婷讓方誌強收了起來:“強子,這個事情拜托給你,想辦法找到那個環衛工,然後幫他女兒治好病。”
方誌強自然是答應了她,即使黃婉婷不說,他也會把這個事情放在心裡頭的。然後兩個人告彆,約定好第二天還是同樣的時間地點再來,隨即各自開著車回去。
然後方誌強第二天一早,就想到讓人去查,昨晚上那個環衛工的信息。他看得出來老人也是個很固執的人,不願意接受彆人金錢的幫助,所以他想是希望可以私底下去幫忙。
到了下班以後,方誌強又是開著車,來到原地,黃婉婷已經等著他了,兩個人繼續開始賣唱。沒過多大一會,就看到那個環衛工人匆匆趕來了,氣喘籲籲地對兩個人說道:“我真怕你倆今天晚上不來了呢。”
“怎麼了大叔?”黃婉婷問著他。
環衛工人很欣喜地說著:“我女兒之前一直都沒什麼反應,一直睡著,睜著眼也是發呆。我把你昨天唱的歌放給她聽以後,她居然笑了。從生病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到她笑過。我老伴高興得直哭,說看看這樣也許能治好她也說不定。”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來一個飯盒:“我老伴聽講你們大冷天在這賣唱,怪心疼的,讓我帶點家裡做的飯菜,你們吃口熱乎的。來吃點東西再唱。”
黃婉婷是徹底的愣住了,她成為明星以來,收到過無數的禮物,多昂貴的都有,可是都沒有此刻一份簡單的盒飯讓她感動。方誌強在旁邊看著這一幕,不由得也微笑起來,他知道黃婉婷一直以來缺失的那部分溫暖,這時候終於用這種方式找到了。
那一晚上方誌強幾乎沒有怎麼再唱,都是黃婉婷在唱,因為是想要讓老環衛工繼續錄音,帶回家給他女兒聽,爭取讓他女兒的情況更加的好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