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淡淡的收回目光,轉身對景皇行禮,“這些人在此,可有影響父皇飲酒的興致?”
景皇目光沉沉,眸中帶著幾分旁人看不懂的情緒,他沉默片刻,道:“無妨。”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各國使臣、景國百官、大秦太子姬元滄等人俱是如坐針氈。
歌舞絲竹聲依舊,但他們鼻尖呼吸到的儘是濃重大族血腥味,還有那橫躺在殿門口的二十三具屍體,誰也不敢回想,前不久這些人還和他們推杯換盞。
景皇臉色冷沉的坐在龍椅上,旁側的太後和楚皇後臉色難看,沒有顯露出多少異樣。
殿內唯有一處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司空默探身,將手中一碟糕點遞上前,壓低了嗓音道:“殿下您嘗嘗,這個栗子糕外酥內軟,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栗子糕。”
眾人包括景皇在內眉心都不受控製的挑了幾下。
司空默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就算壓低了聲音,這詭異的場麵下,他這般惹眼的舉動,也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旁若無人的繼續道:“我覺得那個白玉片也不錯,殿下,這做糕點的廚子好像比府上的廚子廚藝要好許多,您能不能將這個廚子要到咱們府上?”
眾人嘴角抽搐。
景皇握拳抵在唇邊,輕咳兩聲道:“長公主,你若喜歡朕這就讓周徳全去禦膳房傳旨。”
晏姝餘光瞥了眼一臉期待的司空默,對景皇點頭道:“那便多謝父皇了。”
眾人噤若寒蟬,誰也沒有膽子在一地屍體的瓊宇樓,指責長公主殘忍嗜血,離經叛道。
這場宴席最後在一場沒有任何歡呼聲的舞曲後結束。
待到景皇身影一消失,殿內所有人幾乎是跌跌撞撞的往殿外衝去。
他們有些人不小心踩到了粘稠的鮮血,腳步一滯,狂奔出殿,扶著殿外的漆紅木柱乾嘔不止。
大秦使臣是被人抬出去的,他生生被嚇暈了過去。
大秦太子姬元滄亦再次昏迷過去,風鳴與雷炤將他再次送到刑部大牢,姬元滄靠坐在潮濕的被褥上,心有餘悸。
他是裝暈的。
方才那個場麵,他若是再多說一句話,恐怕長公主的刀就會砍向他的脖頸。
在此之前,他從不覺得景國長公主敢對他做什麼,可當他親眼看見這個女人當著景皇,文武百官和外國使臣的麵殺死叛臣之後,他覺得這個可怕的女人什麼都做的出來!
世上怎會有如此恐怖的女子?她當真是個女人嗎?!
此刻,姬元滄隻覺得他恐怕不能輕易回歸大秦了。
景國……究竟是何時出現了這麼一個恐怖的人?!
……
這一夜,進宮參加了瓊花宴的朝臣及女眷大多一夜未眠,便是有抵擋不住睡意睡過去的,皆半夜驚醒,驚哭不止。
所有人睜眼閉眼,都是長公主麵色平靜的站在一地屍首前,告誡他們務必做個忠臣。
她甚至沒有動手,可那平靜冷漠的目光卻好像一柄無形的利劍,懸在他們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