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著又是一個為情所傷的男人,他做這行近十年,遇到太多這種人了,男女摻半,心裡默默歎口氣,想著一會將圖案紋好看一些。
圖紙是沈子瑜自己畫的,省了不少麻煩,紋身師還感歎了一下圖案的精細,和他平時畫的高級圖案相差不大。
紋身的過程,沈子瑜一直閉著眼,沒有說話,也沒有喊痛,呼吸平穩,紋身師一度以為他睡著了,可他剛落下最後一筆,他就醒了。
沈子瑜抬眸看向手臂上剛上色的紋身,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似迷戀。
紋身師很有眼力見的收拾東西先退出了房間,過了沒一會沈子瑜就離開了。
“我後悔了,阿言……”
“我後悔答應離婚了,你回來吧……我舍不得放你走……”
從紋身店走出來,他終是克製不住,蜷縮在狹小的車座裡,哭得像個失去心愛的玩具的小孩。
如果蘇卿言一定要懲罰他,他願意選擇蘇卿言親手結束他的生命,也不願嘗試愛彆離的滋味。
心臟的位置,太疼太疼了……
他的阿言,現在在異國他鄉是否也像他一樣,會為了他落淚?是否會想他?
他清楚的知道蘇卿言所在的地點,卻沒有一絲勇氣去找她。
蘇卿言那麼恨他,恨到寧願從來不認識他,他怎麼敢在這個時候去撕扯她的傷口。
他給她三年時間,三年之後,無論蘇卿言對他是何種感情,他都要去見她一麵。
三年是他的極限,也是他給蘇卿言的冷卻期,他想,三年之後,蘇卿言總該能稍稍放下一些東西了吧,那時說不定願意見他,願意與他說話,哪怕一個滾字,也足矣!
三年的光陰,他要熬過一千多個夜晚。
他本以為很容易就熬過去了,可是才過去三十個夜晚,他就後悔了,他隻想現在就飛到法國,走到蘇卿言的麵前,對她訴說這一個月的愛戀和思念。
他還想問問蘇卿言,在他們結婚前的那四年,她是如何度過每一個愛不得的夜晚的,是怎樣告訴快要放棄的自己再堅持幾秒的。
他想問……想問好多好多問題,這些都是他來不及去了解的蘇卿言。
他愛得太晚,知道太晚,以至於突然的彆離,他才發現他除了愛她,什麼都不了解。
而他口口聲聲說愛她,承諾餘生悲歡,可到頭來什麼都不能為她做,還成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顧浩終於在失去沈子瑜行蹤的第三十一天再次見到了沈子瑜。
和他手上還泛紅的紋身。
一山,一鳥;一海,一魚。
他知道那是沈子瑜對蘇卿言最深的愛意,可現在卻是他對自己的懲罰,這是他背叛愛情的代價。
也是他用來克製自己不去打擾千裡之外的蘇卿言的烙印,他將三年如一日的活在愧疚和痛苦中。
因為他親手將自己的愛人推離了自己身邊。
顧浩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落了淚,沒人比他更清楚那天的真相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