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靜冬顯然沒想到白明會問她這個,目光呆滯了一分鐘,既沒肯定,也沒否定。
白明真是煩透了她這個樣子,也煩透了麵對她時候這樣的自己,心裡一把火燒了起來,燎的胸口又酸又痛。
離婚四年,她就一直這樣子,甚至沒有主動給他打過一個電話,當初離婚時候,分給她的房子她也不住,卡上給她打的錢,她也不用,就擰巴著仿佛誰都跟她過不去那樣子,重點是,他都不知道,她在犟什麼。
她要離婚,那就離,她要孩子的撫養權,他什麼也沒說,就給了,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白小白在她身邊會更好。
今年又突然讓他接走白小白半年,連個解釋都沒有。
說實在的,他自己都覺得萬事都順著她的心意,甚至他在執行任務時候,摔斷了手臂,他還是接著她的電話在正骨,白明實在不明白,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白明把咬著的煙取下,揉斷,揉的稀碎,就跟他現在稀碎的煩躁一般,抬眼直視她。
“還愛我嗎?”
顧靜冬愣了一下,在白明定定的目光裡,側過臉,輕微不自然的搖了搖頭。
說什麼愛與不愛,至使至終,她都不知道與白明三年的婚姻裡有沒有愛這個東西存在,結婚三年,除了新婚的十五天,其他白明就在邊境動亂地待了三年,回家過了一年春節,三天,又回去了。
最近的邊境地帶到滬市都有一千六百多公裡,她跟他從來沒有多說過一句廢話,心自然也從來沒靠近過,還談什麼愛情。
白明把揉碎的煙絲連同打火機一起抓在手心裡,皺著眉頭,腦子裡亂糟糟的,眼裡全是顧靜冬那小巧的下巴,還有那幾乎看他如陌生人的眼神。
那種心口又酸又痛的感覺又上來了。
而後,就聽見顧靜冬柔軟的聲音問他。
“你呢,女朋友還好嗎?”
白明冷著臉,把手裡的煙絲連同打火機全部扔進了顧靜冬家門口的垃圾桶裡,一言不發的抬起腳就走了。
直到聽見白明發車引擎加速的聲音,顧靜冬才回過神來,懊惱的想到,還沒有關照他,讓於靜雯好好的對白小白。
不過轉念一想,白小白原本就是於靜雯的親兒子,比她這半路來的後媽都要親,這種話無疑就是廢話。
送走了白小白,顧靜冬的世界驀地安靜了下來,她躺在家裡的小沙發上,半天回不過神。
白小白話特彆少,少到讓顧靜冬差點誤以為孩子自閉,這點跟白明如出一轍,有時候待在家裡半天,沒有一丁點的聲響,跟他說話,他也隻是敷衍兩句,眼神都舍不得施舍一個。
新婚第五天,冬夜,滬市難得下雪,白明抱回了白小白,什麼解釋也不說,擱下嗷嗷待哺的嬰幼兒,丟了一句:“他是我兒子。”
那時候他接到所謂的密令,裹著軍棉衣就出了門,回來時候,身上的血已經冷透,白小白在他懷裡哭的震天響。
之後他就又消失在了雪夜裡。
顧靜冬到現在還記得,那一晚特彆冷,她一個還沒從姑娘心態轉變緩衝的新婚婦女,抱著孩子手足無措的等了白明將近一夜。
第二天淩晨時候,他終於回來了,卻還是悶葫蘆一樣,什麼也不解釋,衝了澡之後站在廚房的油煙機下麵抽煙,抽完一根煙之後悶頭就睡。
白小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成了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