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那晚上,就看見餘少安,穿著這身差不多樣式的衣服,耳邊鑲著一顆單鑽,蹲在這棵樹下,看見她的時候,愣了半天沒站起來。
後來解釋說是蹲的太久,腿麻了。
兩人的關係要被郝女士覺察出來,顧靜冬非得被打斷腿,所以目光相交,堪堪避過。
顧靜冬回了家,磨嘰了半晌,總算找了個借口,跑到了樓下。
餘少安在深藍色的天幕下,整個人被這天光照的格外溫柔。
兩人心照不宣的移開目光,顧靜冬往旁邊的小巷子跑過去。
餘少安扶著樹抖了好一會的腿,才跟著走了進去。
“以後得在你家樓下安個小椅子,我這都等了好些天了。”
餘少安看見顧靜冬束著高高馬尾的背影,開口就抱怨。
顧靜冬一聽,原本看見他態度誠懇,產生有些的心軟立刻煙消雲散,扭頭她就往外跑。
覺得真是瞎了眼了,早知道就讓他在樓下的寒風裡再等個十七八個小時。
“還生氣呐?”
餘少安急忙三兩步跑了過去,拉住顧靜冬的手臂,小聲的認錯。
這小巷子裡人來的特彆少,所以也不怕被人認出來。
顧靜冬擰著頭,氣的不輕。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這都等你等了好多好多天。”
餘少安哄她,溫言軟語,本來就沒為什麼大事情,堵的都是一口氣,這下兩人都鬆了氣,和好的也用光速來形容,三言兩語,好的更甚。
餘少安呼了一口白氣,露出一口白牙,連忙回答顧靜冬。
“不冷不冷。”
顧靜冬又笑了笑。
當年知情的人人都道,餘少安是個壞人,見異思遷的渣男,先離開的那個人,背負所有的罵名愉快的生活。
可是,隻有他自己明白,他這些年,在深夜裡像個孩子一樣痛哭過,後悔過,內疚過,輾轉反側,茶飯不思,偏偏做了一個最痛苦的壞人。
餘少安把手放進了兜裡,抓著裡布緊緊的握成拳。
“跟他和好了?”
“嗯。”
顧靜冬低下頭,應了一聲。
兩廂都思緒萬千。
“要不,我們去咖啡店坐坐?”
“不了,他在樓上呢,要是看見我走了,會多想。”
“……”
餘少安抬頭看了一眼,屬於郝女士家的窗口燈亮的刺眼,遠遠的,他跟白明隔著樓層與玻璃正麵交鋒。
離的太遠,兩人都沒有看清楚對方的表情。
但是在那一瞬,他們都清楚,互相看見了對方。
這種錯覺就如同那日放學前的短暫交彙,白明警告他,要好好照顧顧靜冬。
不同的是,那日他的態度盛氣淩人,而今日,白明站在最上方,冷淡的看著他。
兩人俱是沉默。
有風從兩人之間間隔穿行而過,吹向了遠方。
餘少安抬眼看她,就這麼看著她,用所有的注意力,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一遍遍的用目光描摹出顧靜冬的輪廓,每一分每一寸。
風停了,風又起。
他現在,連伸手去撫摸她的理由都沒有。
“我要去美國了。”
餘少安向前進了一步,隔著一步遠的距離,他似乎能聞見顧靜冬衣服上淡淡的香氣。
他繼續說道。
“這次是真的去了,不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