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靜冬這次懷孕,跟之前出於責任把白小白抱回家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不是說孩子不一樣,可能生出來的時候,他的感覺也隻是新奇一陣子,之後跟白小白同樣對待。
這種感覺很奇妙,白明一時間也說不清楚,隻是看著王權剛的父親,從另一個角度上去看,格外的能理解他,也格外的感同身受一些。
王權剛的父親比劃完了手勢,在身上的破布棉襖裡,一層又一層的翻動,一直翻到衣服的最裡層,掏出了一個釘死在腰帶上的小布袋,從裡麵掏出了幾張碎票子,還有被整整齊齊裹成一個小圓筒的紙幣。都是一百五十的大額,應該是攢成這個字數,跟彆人換的。
他粗糲的手中拿著錢,臉上是滿足又成就,眉開眼笑的對著王權剛比劃。
“娃,娃,這點錢夠嗎?我們工頭今天剛結的錢,來的巧正好給你用。”
王權剛的眼中,頓時又蓄滿了眼淚。
他的心底裡,又一次無聲的呐喊,王權剛,你真的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王權剛想比手勢,告訴自己的父親,自己闖禍了,快要被學校開除了,走上了岔路了,學壞了。
還帶著人,把同學和教官一起打進了醫院,明明之前想好下手輕點意思意思,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生活境況,命運的不公平,他就沒忍住,帶著情緒一下比一下狠。
現在好了,錢沒了,學校也沒了,如願以償的他能陪著自己的父親了,可是看見父親那憨厚笑著的臉,驕傲的眼神下,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不夠嗎?不夠我還有一點,跟學校商量一下,延遲一點行嗎?”
王權剛的父親一看見自己的兒子竟然是哭了,頓時也是不知所措了起來,嘴裡著急的嗚嗚咽咽的說話,可惜隻能發出一種舌頭僵硬含糊的聲音,對自己的兒子一陣胡亂的比劃。
“爸爸...爸爸...”
王權剛仰麵大哭,突然抱住了自己的父親,像個幾歲時候還依賴崇拜著自己父親的小孩子一樣,緊緊的摟住,眼淚一滴滴的落進了父親的脖頸裡。
他長的人高馬大,手臂特彆粗壯,這會,身板隻有自己兒子一半的王權剛父親,如同被他揉進了懷裡一樣,一直到後來好久,他才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滿是老繭和傷口的手,摸上了王權剛的臉頰。
“乖...乖...”
他想說話,迫切的想說,安慰自己的兒子,可是嘴裡發出的,是一口口的氣音,隻是毫無技巧性本能的聲音,不熟悉的人根本聽不懂他要表達什麼。
王權剛抽噎了兩下,突然,噗通一下,直接在自己父親麵前跪了下來。
一直以來,他從來不敢把跟自己的父親走的很近,小時候,因為嫌棄他聾啞,又沒有一份得體的工作,根本不能跟其他小朋友開轎車的爸爸相比,所以即使他騎著自行車過來接,王權剛也扭頭假裝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他在前麵走,自己的父親就在後麵推著自行車跟著,因為不能講話,安靜的如同沒有這個人。
直到走累了,四周不會再遇見自己的同學或者認識的人了,他才轉過頭,坐上他的大單杠自行車,一言不發的讓他走。
他那會,總會笑,指著後座被用毛巾小心翼翼一圈圈纏起來的墊子,跟他比劃手勢。
“看,我做的,以後你就不會顛的痛了。”
或許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催使他的人格越來越浮躁,越來越在意自尊心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