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林言母親那邊的地址時候,墓地的人基本都已經走光了,顧靜冬帶著小越和小K,找到了指定的墓地位置,看見隻有兩個人站在墓前。
顧靜冬是第一個見林言家裡以外的人,隻一眼,就認出來了,站在墓前,帶著黑帽子,穿著黑衣服,跟郝女士看起來年齡差不多的女人,是林言的母親。
即使隔著這麼遠,顧靜冬也驚歎了一下,這林言跟她母親,長的真的很相似,眉眼幾乎是一樣的。
顧靜冬摸了摸頭上被紗布包起來裂出一個口子的地方,又摸了摸自己挺起來的大肚子,猶豫了一下,不知道這時候她遲到,在林言母親這裡,會不會很失禮。
小越上前一步,見顧靜冬躊躇,問了一聲。
“夫人,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顧靜冬扯了扯嘴角,搖了搖頭。
“隻是想著,林言這一年,不管是故意還是真的湊巧,都能在恰好的時間跟我相見,今天這種時候,我跟他的最後一麵,我來見他,還遲到了,他會怪罪的吧?”
墓地蕭索,除了林言的墓前,其他的幾乎都沒有人,午後的熱風從旁邊吹過,明明那麼熱的天地裡,這裡卻讓人從心底裡泛起冷意。
這裡,真的是見證了多少生者與逝者的最後一麵。
可惜,她感受不到林言,也不知道,林言此刻有沒有就在附近,看屬於他自己的葬禮。
小越知道顧靜冬心情不好,原本還想說什麼,可是見顧靜冬眼神清冷又帶著悲傷,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安慰了。
最後,他隻輕聲的說了一句:“節哀。”
他不清楚林言跟顧靜冬的交情到底如何,或者換一句話說,除了顧靜冬跟林言這兩個當事人,其他的誰都不知道兩人的交情,無關愛情,隻是誌同道合,直到知道了林言死的這時候,顧靜冬才突然反應了過來,她為什麼覺得林言親近的原因了。
因為她跟林言有某一些地方,實在太過相像,一樣的愛極了張愛玲,一樣的追求穩定與平淡,一樣的生活三觀...
就連林言的那種紳士外表包裝下的細微自卑,讓顧靜冬一邊心疼,一邊覺得相似。
不同於白貝貝那樣篤定的有情,對於林言,顧靜冬認為,她跟他,更類似於一碗清水一樣的交情,嘗起來無色無味,雖然也不至於厭煩,讓人平時並不覺得如何如何的好,但是到了某些時刻,一定的年歲,才能明白這種感覺的難能可貴。
顧靜冬站了一會,突然就不敢過去了。
林言會怪她的吧?怪她最後一麵都會遲到,也太不把這段情誼當回事了。
不不,他那麼溫柔的人,就是這種時候,他也應該隻是溫柔笑著說沒關係的吧?
對,他就是這種人,溫柔又包容的人。
又是猶豫了一會,顧靜冬看見林言的母親拿著紙巾,一遍遍的擦著眼淚,無聲的哭泣,隻是固執的站在墓前,其他人都陸陸續續的走光了,隻留下她一個人,穿著一身黑,站在墓前流眼淚。
顧靜冬站了起來,躊躇了一會,即使她這時候內疚又難受,但是該麵對的總要麵對,林言她一定要去見的,即使隻是在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聽見的情況下講兩句話。
剛踏出去一步,她看見,墓地的另一個方向,走來了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男人看著很是蒼老,滿頭的白發,因為帶著黑色的鴨舌帽,麵容看的有點不真切,但是男人旁邊站著的年輕女人,顧靜冬是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