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安聽得入神,連落亦杉什麼時候停下的都沒有注意到,直到落亦杉問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微挑了挑眉頭,說道“我走遍祖國的大江南北,見過各色各樣的人,聽過很多悲歡離合的故事,但像你們這種,隻有電視劇小說中才會出現的情節,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落亦杉也苦笑一聲“我到現在都覺得不真實,我和他本來沒有任何交集,誰能想到竟然有這種牽扯,我有時也在想,如果我們沒有愛上對方,是不是這個秘密就不會被揭穿,所有人都不需要痛苦。知道真相的時候,你簡直無法想象那些日子我有多麼失魂落魄,我看到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所以你逃到了這裡來。”莫雲安插一句,“想換一種生活方式。”
“沒錯”落亦杉點點頭。
莫雲安又道“我相信無論是誰,在麵臨親情和愛情時都是一個很困難的大抉擇,一邊是從小尊敬的媽媽,一邊是情投意合的戀人,確實不好選,你和傅總,能在第一時間作出那麼迅速的反應,足見你們是理性遠大於感性的人,正因為過於冷靜,才讓彼此更加痛苦。”
“分開後,很多人都來勸我,甚至包括他的父親,他說所有的過錯都應該由他來承擔,讓我們珍惜眼前人。”
“一個從刑場上死裡逃生,在監獄裡待了三十年的人,他有的,隻是對這個世界的感恩,我想如果我是當事人,不會去選擇責備他的父親。”
莫雲安獨特的想法令落亦杉一驚,脫口問道“Why?他是罪魁禍首,最不值得同情。”
“你真的那麼想嗎?”莫雲安又反問道,“如果你真的那麼想,為什麼一直勸他接受治療,彆告訴我出於一個醫生的職業道德,是不是因為你覺得,他也可憐。”
落亦杉一時啞言,隻聽莫雲安又道“人這一生很長,年輕的時候誰都會犯錯,不過有大有小而已,他已經為自己的朝三暮四買了單了,三十年哪!不見天日,這懲罰夠了,至於當年他能死裡逃生,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也許真有什麼難言之隱呢!畢竟一個人要是能做到雇凶殺子,他必然是一個陰絕狠辣的人,可是從你的故事中我並沒有感覺到這一點兒,我想你的母親,她也不會去愛上一個喪心病狂的人。”
“難言之隱”被莫雲安這麼一說,落亦杉不禁蹙了蹙眉,心中生出了疑問,梁姨確實有能力幫喬家明打到死緩,可在所有判決都結束後,在媽媽已經認識爸爸之後,梁姨就已經沒有救喬家明的理由了,她不是不知道,大哥是誰的孩子,讓他活著,對誰有好處呢!那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拚儘一切的救他呢?梁姨在當年的這件事中,又究竟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
落亦杉沉吟著沒有說話,莫雲安又說道“我倒是聽說過這樣一件事,有一對母子,相依為命,日子雖不富裕,但母慈子孝,也很幸福,然而有一天,不幸發生了,兒子在回家的路上,遭遇搶劫,遇害了,母親悲痛欲絕,告訴警方一定要將凶手繩之以法,很快,凶手投案自首了,母親踉蹌著步伐,去質問那個凶手,那個凶手告訴她,他是一時走投無路了,才動了搶劫的心思,殺人是無意的,他求那個母親,讓他在臨行前見見他的兒子,他說他還小,他死了,就沒人照顧他了。那個母親有些心軟了,可仇恨一直促使著她,讓她無法放下芥蒂,最終她回絕了那個凶手的請求。不久,那個凶手就得到了懲罰,被送上了斷頭台,行刑的那一天,那個母親也在場,她看見監獄外邊,站著一個小男孩,五六歲的樣子,很害怕,母親有些心疼,就去問那個小男孩叫什麼名字,才知道他就是那凶手的孩子,那個母親一下子就哭了,她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答應凶手讓他們父子最後見一麵,孩子這麼小,不應該懲罰他,可是已經執刑了,後悔也晚了,後來,那個孩子被警察安排進了孤兒院,但三天後,他就被人收養走了,收養他的,正是那個母親。”
“這隻是你聽說的吧!”落亦杉問道。
“不”莫雲安搖搖頭,“這是真實發生的一件事,故事中的那個母親,就是我的奶奶,那個孩子,是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