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燃盡，天明又復暗。
輕羅帳暖墨發鋪陳，錦被下依偎着的一雙人陷入酣眠。
……
蕭長珩醒來時，覺得胸口沉甸甸的，又柔軟溫暖得不可思議。
他緩緩睜眼，便見本該被自己抱着睡在一側的雲清清，不知何時已整個人趴到了他身上，睡得正香。
精緻的小臉有一半埋在自己胸口，唇角揚着淺淺的弧度，似乎正做着什麼美夢。
他忍不住也勾起了唇，悄然抬手想要撫一撫她的臉，又在即將觸到時停住，生怕吵醒她撤了回去。
他靜靜地看着女子的睡顏，恍惚間覺得被她依偎着這感覺……沒來由地親切而熟悉，彷彿事情本就該是如此，又似乎一直以來他從未察覺冥冥中缺失的什麼，終於失而復得。
細想之下，又再難抓住那一絲微妙的跡象。
蕭長珩發了一會呆，懷中人忽地動了動，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雲清清濃黑的長睫輕輕顫動，睜開了眼，朦朧的目光漸漸聚焦，黑玉般的眸子眨了眨。
“醒了？”蕭長珩收回思緒，踏踏實實地抱着她，輕撫着絲綢般的長發，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睡得好么？”
“嗯……”雲清清嗓音帶着些慵懶的沙啞，抬頭蹭了蹭他的下巴，忽地意識到什麼，小臉一紅。
怎麼睡着睡着，還把這人當床了呢？
她趕緊就想翻身下去，卻被男人收緊雙臂牢牢禁錮住。
蕭長珩垂眸看着她低笑：
“無礙，不重。”
雲清清動彈不得，無語地嘟噥：
“這是重不重的事么……”
蕭長珩笑而不語。
這分量他巴不得承擔一輩子。
雲清清紅着臉趴在他胸口，亂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被莫名安寧舒適的感覺包裹。
她忽然覺得這感覺如此熟悉又溫暖，彷彿……遠行許久后回到了久違的……家？
曾幾何時，也有過這種感覺來着……
雲清清腦海中一陣恍惚，心頭又抑不住地歡喜，只以為與愛人心意相通就該是這樣，便也不去多想。
她忍不住抬頭看向眼前的男人，正對上了那雙微微眯起的幽深雙眸。
他似在思考着什麼。
“……在想什麼？”雲清清下意識地輕聲問道。
蕭長珩沉默了片刻，開口時聲音卻有心疼，又似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委屈。
“……在想，夫人為何明明喜歡我，卻還要自己扛那咒術，不肯讓為夫幫你？”
雲清清愣了愣，撐起身子看向他：
“自然是不想你以後誤會，我是受那情咒影響與你有了第一次，才生出的情意。”
“……是這樣嗎？”蕭長珩的眼睛亮了亮。
“那不然呢？”雲清清嗔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臉上捏了一下，“不信你去瞧瞧我送你的香囊中有什麼？”
蕭長珩眸光微微閃動，當即從床頭摸出那枚香囊，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縷空玉匣。
他看了一眼眉眼似彎不似，彷彿憋着笑意的雲清清，不由得挑了挑眉，用指尖輕輕撥開玉匣的搭扣，待看清裡面的東西時，愣住了。
那是一團系得亂糟糟的髮結，可仍能清楚分辨出是兩人的發質。
蕭長珩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雲清清卻在看見那亂七八糟的髮結時，“撲哧”笑出了聲：
“你還記不記得這個？”
蕭長珩回過神，目光中有驚喜，卻也茫然：
“……什麼？”
他以為髮結是雲清清暗暗喜歡他，所以悄悄收集了他的頭髮做的，可聽她的意思似乎自己應該知道？
雲清清止住笑意，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疑惑道：
“你不記得了？七星殿那次，你喝了許多酒後都做了什麼，你都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