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寧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遠看著,就像是套了一身壽衣。
長發披散著,冷風中青絲亂飛,她麵上不施粉黛,頭上也沒有任何的飾品裝飾,她的手裡,還捧著一條白綾,款步而來,給人一種壓抑又悲戚的感覺,與尋常進宮求見衣冠整齊的人截然不同。
在沈安寧身後,還跟著暝悠、暝卉,她們抬了一個擔架,上麵應該是躺了人的,蓋著白布,看不清什麼狀況。還有兩個小廝,抬了一個空擔架,也在一旁靜靜的跟著。
大臣們瞧著這場麵,都不著痕跡的看向了皇上。
這可是新年頭一日上朝……
沈安寧這麼大張旗鼓的鬨了這一出,皇上那得多生氣啊?
隻不過,讓眾人詫異的是,皇上坐在龍椅上,麵色平和的就像是一潭湖水,不起一絲波瀾,他深沉的讓人看不透。
沈安寧很快就到了皇上麵前,她規規矩矩的行了大禮。
“臣女鎮國將軍府沈安寧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
“臣女謝皇上恩典。”
沈安寧嘴上謝恩謝的痛快,隻是,她身體卻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並沒有動。
抬眸看向皇上,沈安寧麵露淒哀,“皇上,臣女深知皇上操勞國政,日理萬機,十分辛苦,但凡有一條活路,臣女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攪擾皇上。可是,臣女有冤無處訴,有苦無處言,臣女隻能鬥膽求皇上做主,冒失之處,請皇上恕罪。。”
“你是為了舒家的事來的?”
“是。”
沈安寧點頭,回應的篤定。
“臣女狀告四皇子母族舒家二老爺舒文升,謀害忠臣家眷,戕害良將子嗣,造謠生事,汙人清白,暗派殺手,出手傷人。臣女求皇上做主,還沈家公道,還大鄴律法清明。”
“等舒文升來了再說。”
“臣女遵旨。”
沈安寧應聲,就那麼靜靜的等著,她並不著急。
馮公公帶她進宮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找舒文升和蕭景煜了,兩家離皇宮都不算太遠,一去一回,兩刻鐘多些足夠了。
多她都等了,這兩刻鐘,她自然等得起。
和沈安寧估算的差不多,隻用了兩刻鐘多些,舒文升和蕭景煜就被帶來了。
兩個人昨日在舒家門外,都被王海媳婦抓破了臉,傷口雖然不深,可傷痕一時半會兒卻消不掉。一道道傷痕在他們臉上縱橫交錯,那樣子,真的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尤其是蕭景煜。
他身上還有彆的傷,今兒一早,他還覺得手腕疼的厲害,宮裡的人去時,他藥還沒喝上,疼也沒壓下去,他臉色更難看。
蕭景煜咬牙堅持著,與舒文升一起到皇上麵前。
“兒臣參見父皇。”
“草民舒文升參見皇上。”
瞧著跪在殿前的兩個人,皇上盯著他們的臉瞧了又瞧,明知故問,“老四,舒文升,你們這臉是……”
“父皇,兒臣昨日意外摔了,無大礙。”
蕭景煜睜著眼睛說瞎話。
這麼多朝臣瞧著,他實在說不出,自己是被一個潑婦按在街上撓了……
他丟不起那個人。
“原來是意外摔了,”皇上嗤笑,也不戳破,“那之後可得小心些,這種意外不要命,卻要人臉麵。”
聽著這話,蕭景煜低著頭,臉黑的幾乎能滴出墨來。
“兒臣謝父皇教誨。”
皇上可沒管蕭景煜通不痛快,他轉頭看向舒文升,“沈家小姐沈安寧,清早進宮,狀告舒家二老爺舒文升,在除夕夜安排人往鎮國將軍府假傳消息,汙人清白,謀害其嫂,致使其嫂早產,險些一屍兩命。舒文升,這事你可認?”
舒文升咬著唇讓自己冷靜,他抬眸看向皇上,臉上坦坦蕩蕩。
“皇上,草民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