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蕭景宴靠近,沈安寧的神色,愈發有些不自然。
沈長玥將沈安寧的反應看在眼裡,他沒說什麼,而是轉身出去,奔著小灶房去了。這麼長時間,莫老郎中給沈安寧開的藥也該熬好了,他過去瞧瞧。
正好,也給沈安寧和蕭景宴一些空間。
沒了外人,蕭景宴拖了繡墩過來坐下,輕紗幔帳,根本擋不住他的擔憂。
“何必呢?”
根本不用問,蕭景宴已然對沈安寧的所有心思布局、對事情始末,都了然於心了。
也正因為這份了解,他才更覺得心疼。
他為沈安寧不值。
聽著蕭景宴的話,沈安寧回過神來,對於這默契的心照不宣,她含笑勾唇,“凡是得益,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算計人本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有得有失,倒也公平。”
“受傷,那是謝瑩柔應受的,不是你應受的。”
“以小博大,有舍有得。”
沈安寧並不後悔以身做局,去設計謝瑩柔,這點傷,她並不放在心上,她也不想讓蕭景宴擔心。
不想在這事上糾纏,沈安寧快速轉移了話題。
“對了王爺,你是從宮裡過來的吧?”
“嗯。”
“皇上聖明,昨日事加今日事,各中原由,各種謀略算計,大約都瞞不過皇上吧?懲治謝家是必行之舉,但皇上心裡,會不會對沈家有什麼想法?”
“放心。”
知道沈安寧的顧慮,但對於這一點,蕭景宴還是有把握的。
看向沈安寧,他也沒瞞著。
“有因必有果,父皇不是糊塗的人,如此種種孰是孰非,他心裡有數,不會遷怒沈家。
而且,據我觀察,自舒家獻上三尾雪靈狐,蕭景煜得瑞獸者得天下的流言四起之後,父皇就有縱容蕭景煜之意。
雖不似捧殺,卻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浮生樓、結黨營私、私自開礦、暗造兵器,再加上舒家一堆案子,蕭景煜大大小小犯的錯,現在又加上了豢養死士,劫殺忠良家眷……
父皇對蕭景煜的忍耐,差不多快要到極限了。
蕭景煜利用謝瑩柔布局,對你下殺手,父皇定然知曉,他縱然暫時不會明著懲罰蕭景煜,但這些賬父皇算清楚。
他不會怪罪沈家,這一點,你大可以安心。”
從發現天四出現在山林中,用梅花鏢替她引開狼群開始,沈安寧就有過這種猜測。
而蕭景宴的話也印證了她的猜想。
這樣最好。
弓弦崩的太緊會斷,皇上對蕭景煜的忍耐到了極限,那就隨時都會崩。
差的,不過是一個契機罷了。
而這個契機的種子,早在正月初六進宮狀告舒文升的時候,她就已經埋好了。現在看來,她也該找機會,給蕭景煜那添一把火了。
蕭景煜欠她的,也該還了。
沈安寧暗自琢磨著,她含笑的眸子裡,光芒變得愈發銳利了。
……
宮裡,禦書房。
馮公公從濟世坊回來,就回了禦書房這邊。
皇上正在看折子,蕭景宴讓手下上的密奏,關於蕭景煜硝石礦的事,調查已經進入了尾聲,相關證據,還有關鍵人員的口供全都送了過來,可以說是鐵證如山。
越看,皇上的臉色就越冷。
再加上這幾日,黃澤一直來回稟消息,說蕭景煜的身子沒問題,之前所覺察出的失心瘋症狀,再沒有出現過,他雖沒明說,可皇上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蕭景煜之前所有的情緒失控,瘋癲無狀,大多都是在裝瘋脫罪。
如此種種加在一起,皇上能高興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