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宴沒想到,沈安寧會在這個時候,把話直接挑明了。
不過,挑明了倒也挺好。
有太多的話,他都憋在了心裡,他想跟沈安寧說,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怕說的直接太唐突,又怕說的隱晦沈安寧領會不了。
這倒是個機會。
拎著茶壺,蕭景宴抬手,給沈安寧的茶盞續茶。
“我母妃身在後宮,所求卻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被後宮禁錮一生,所以臨了了,她不願再入皇陵,繼續被束縛。她說,人這一輩子能按照自己的意願,恣意而活,瀟灑不羈,已是最大的幸福。而她……希望我能幸福。”
幸福……
這兩個字說來簡單,可恣意、瀟灑、不羈、由己的幸福,實際很難。
蕭景宴的語氣裡,也帶著些許失落。
他緩緩繼續。
“可是,身在皇家,太多的時候都處在身不由己的境地裡,我本無心爭什麼,可現實卻在告訴我,群狼環伺之下,想要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就不得不爭。若說助力,那我自然是需要的,但是安寧,你記住了……”
蕭景宴聲音頓了頓,他語氣裡,也更多了幾分鄭重。
不似發誓,卻像是發誓。
?“我也許會爭權奪利,但我絕不是唯利是圖的人。既然我爭的根由,是想護住在意的人,那我爭的過程,就不是讓在意的人去冒險,而我爭的結果,也絕不是讓在意的人痛苦。於旁人,我生殺予奪,張狂強勢,或許算不得什麼良善之輩,可是,於在意的人而言,我必是支柱、是依靠、是良人。”
聲落,茶止。
沈安寧垂眸,看向手中的茶盞,看著杯中清香四溢的茶,她不由的勾唇。
這世界本也不是非黑即白的,自然也不存在那麼多純粹的善,以及純粹的惡,“人性”二字,大約比這人世間的絕大多數事,都要更複雜,也正因為如此,蕭景煜的那句——於旁人,我生殺予奪,張狂強勢,或許算不得什麼良善之輩,可是,於在意的人而言,我必是支柱、是依靠、是良人,才比乾乾脆脆的指天誓日,更真實,更真誠,也更動人。
蕭景宴的確很懂人心,也很懂打動人心。
沈安寧回味著蕭景宴的話,久久都沒有再開口,她沒回應蕭景宴什麼。
蕭景宴也不打擾她。
許久之後,蕭景宴才道,“我的心思你應該明白,不過不用多想,也不用有壓力,順其自然就好,都說日久見人心,說的天花亂墜,也不如時間給的答案真實,我可以等,哪怕是等到大局已定,再無後顧之憂也可以。”
沈安寧抿了抿唇,她抬眸對上蕭景宴的眸子,看著他眼裡的澄澈,沈安寧心跳都在不斷加速。
隻是,終是沒敢開口回應什麼。
蕭景宴知道有些事不能急,他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
“對了,有件事要跟你說的。”
“什麼事?”
四目相對,沈安寧聲音略沉。
蕭景宴喝了口茶,隨即道,“接到上報,南方興起了一夥天神教徒,蠱惑百姓,短短時日,他們就已經發展了數千教徒。”
“天神教?”
“是,十五那夜,在南邊的南陵縣豐源鎮,有三十個男童女童被綁,有人說是天神教所為,因為天神教曾宣稱,他們要靠童男童女祭奠天神,以保萬民康泰。而且隔日,孩子的屍首也的確找到了,三十孩子儘數被梟首,死狀極慘。這事讓南方不安,人心惶惶,我接了秘旨,得過去瞧瞧。”
蕭景宴這話,讓沈安寧眉頭不由的蹙得死死的,她眼神晦暗。
曆朝曆代,民間都會有些邪教組織,天神教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沈安寧疑惑的是,上一世明明沒有天神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