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寧說的所有話,暝塵都聽到了。
作為屬下,暝塵自然是為蕭景宴高興的,一來,沈安寧以身試毒,為蕭景宴爭取到了更多機會,蕭景宴能活下去,這就是最好的事。
二來,沈安寧的這份付出,無疑也是對蕭景宴付出的一種回應。
蕭景宴心裡有沈安寧,這暝塵心知肚明,沈安寧肯為蕭景宴冒險,這就證明蕭景宴愛的值得,這也是好事。
如此,也不枉蕭景宴的一往情深。
可是作為一個與沈安寧熟識的朋友,作為一個旁觀者,暝塵也心疼沈安寧。
之前施針是耗費心神,現在以身試毒,卻是在以命相搏……
一旦有個萬一……
那對於沈安寧來說,太殘忍了。
哪怕有皇上剛剛的許諾,哪怕沈家或許會多一重庇護,亦或者是多幾分榮光聖寵,但那怎麼抵得上一條鮮活的人命?
暝塵怎麼能不擔心?
看著沈安寧,暝塵忍不住有些遲疑,那是他本能的反應。
沈安寧覺察到了,她輕輕勾唇,“去吧,越早開始,機會就越大,對王爺和我都好。”
“好。”
暝塵應聲,很快就出去了。
皇上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他靜默不語。
他並不惱怒於暝塵的遲疑,以及對沈安寧無聲的維護,相反,他喜歡暝塵的這種反應。這說明,蕭景宴身邊的人重情重義,這也說明,沈安寧的真心付出沒有白費,有人記得她的好。
權勢利益之下,生死關頭之時,在趨利避害、得失之心的驅使下,還能有幾分人情味……
這挺好的。
暝塵出去很快就回來了。
蒼風、黃澤、以及擅長毒術的洛太醫,全都被請了過來。
路上,暝塵已經跟他們大概說了沈安寧的想法,一時間,三個人都有些急切,尤其是蒼風,腳步倉惶踉蹌,心急如焚。
一進來,蒼風也沒管皇上,他看著沈安寧急匆匆的開口。
“安寧丫頭,你想好了?”
“嗯。”
沈安寧起身,她一邊往桌邊上走,一邊輕聲回應。
“我都已經想好了,也做好準備了,所以蒼神醫和大家都不用再說什麼了,稍微準備準備,咱們馬上開始。”
提筆,沈安寧開始寫方子。
筆走龍蛇之間,一串串的藥材名字,很快就躍然紙上。
沈安寧低聲囑咐,“之前根據研究出來的毒物,我已經列出了解毒大致需要的藥材,我這再增加幾種,可以著人去安排準備了。
等我開始試毒之後,我所有的狀態反應,跟王爺應該相差無幾,諸位不必急於醫治,我要儘可能的感受到毒物在體內的作用,以便找出最後一種毒物。等我確定了最後一種毒物,以及解毒需要的藥材,剩下的就拜托各位了。
當然,如果我做不到,那各位就按照現有的藥材……儘力而為吧。”
儘力而為……
眼下這種情況,彆的保證都是誇大其詞,根本沒有意義,沈安寧也不奢求,隻要大家儘力而為就好。
剩下的,就交給命吧。
把寫好的方子交給蒼風,沈安寧隨即拿了暝塵的匕首,又回到了床邊上。
看著躺在床上的蕭景宴,沈安寧沒再多猶豫,手起刀落,她連眼睛都沒眨,就用匕首在掌心劃出一道口子。
血,順著傷口蜿蜒而下。
沈安寧見狀,忙用帕子沾了沾蕭景宴傷口的血水,待到帕子被血水打濕了,她隨即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傷口。
“嘶……”
幾乎是那一瞬,沈安寧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疼!
那種痛感,在須臾之間就蔓延至了四肢百骸,而隨著疼痛感蔓延開的,還有毒血。
和蕭景宴一樣,沈安寧身上的毒血浸染了經脈,快速擴散,黑筋暴起的時候,擴散的毒血,就像是從掌心蜿蜒出的一串花枝,肅殺裡透著一股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