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鹿氏腦海裡反反複複的,都是那些議論聲。
隻要她一想到,段佑年可能真的出了事,隻要她一想到,害了段佑年的人,很可能就是永安侯,鹿氏就忍不住的心慌。
永康彆院外。
馬車停下來,鹿氏掀開車簾子,就要下馬車。
隻是,臨到車廂門口的時候,鹿氏抓著車簾字的手,陡然頓了頓。
“不,不對。”
臉色一片慘白,鹿氏僵直著身子,又重新坐回到了車廂裡。她手裡攥著帕子,不斷用力,幾乎要將帕子給扯碎了。
她心裡怕,可是,她腦子卻很清醒。
一旦段佑年真的出了事,還真的是永安侯做的手腳,一旦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永安侯還有幼子,他處理了段佑年,就是為了給幼子騰地方,那就算她去質問永安侯,永安侯也不會承認。
反倒是她,提前暴露了自己。
都說虎毒不食子。
可人心都是偏的,永安侯若真的有所謀算,連段佑年都處理了,那她這個永安侯夫人又算什麼?
關鍵時候,弄死她,還不就是永安侯抬抬手的事?
為了段佑年,鹿氏可以不怕死。
但是,她不能死的稀裡糊塗的,不然,她自己死得冤不說,她還沒法給段佑年討公道。
那怎麼行?
鹿氏伸手掐著自己的腿,她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透過車窗子,瞧著外麵的永康彆院,鹿氏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唇,一直到嘴裡血腥味開始蔓延了,她才下了決斷。
她沉著聲,衝著外麵的小廝開口吩咐。
“趕馬車,回府。”
“是。”
趕車的小廝應聲,隨即趕著馬車,回了永安侯府。
鹿氏回了主院,將院裡的下人都遣了出去,找了一套小丫鬟的衣服換上,等入了夜之後,鹿氏就從永安侯府後門溜出去了。
她誰都沒帶,自己一個人去了永康彆院。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她要自己親眼瞧瞧,這永康彆院外,是否真的像那些人說的那樣鬨鬼?她要看看,是否真的能瞧見段佑年?
鹿氏在對街的巷子裡等著。
時間一點點流逝。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鹿氏等的幾乎耗儘了所有的耐性,她也漸漸覺得,自己可能隻是掉進了流言的陷阱裡,隻是被人騙了,就在這時候,街道東側的方向,緩緩飄來了一道人影。
沒有腳步聲,腳步沾地,是實打實飄過來的。
他一襲白衣,頭戴玉冠,腰間墜著一塊環形佩,手裡還拿著一把扇子,身材打扮,與段佑年都相差無幾。
瞧著,鹿氏身子不禁抖了抖。
她的目光,緩緩的落在來人的臉上。
隔得遠時,鹿氏還看不太清楚,可是,隨著來人臨近,她瞧得清清楚楚,那模樣,那五官,那分明就是段佑年。
隻是,他的眼睛是緊閉著的,雙目淌血,兩道血痕蜿蜒而下,讓人瞧著就心驚。
他飄著就到了永康彆院大門外。
鹿氏的眼淚,控製不住的往下落,一簇一簇,儘是淒哀。
“佑年……”
低喃了一聲,下一瞬,鹿氏直接衝了出來。
她踉蹌著跑向了段佑年。
“佑年,是娘啊,是娘沒用,是娘來晚了,佑年,來娘的身邊,讓娘好好看看你,你這是怎麼了?佑年,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