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門前紅綢高掛,來往人群絡繹不絕,十分熱鬨。
喧鬨聲傳入後院一座荒蕪的院落裡,吵醒了病榻上的雲姝荷。
“咳咳咳!”
雲姝荷睜開眸子,咳嗽的聲音響徹整個空曠的房間。
室內光線驀地暗下,抬眸就看到養子顧知涵身長玉立地站在門口處。
“水……水……”
雲姝荷勉強撐起無力的身子,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想喝水是麼?”此時,顧知涵手裡端著一碗水朝著她走去,下一秒,他竟猛地掐住雲姝荷的下巴,狠戾的笑著:“喝!”
“啊!”
滾燙的開水灌入喉嚨,雲姝荷頓時覺得喉嚨像是被火灼燒般刺疼,她不斷拍打著掐住自己的手,卻因為力氣太小,壓根撼動不了他分毫。
嘴被燙起了好幾個泡,火辣辣的痛楚綿延到肺部,雲姝荷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咳咳!放開我……”
終於,一碗開水被灌完,雲姝荷被鬆開禁錮,趴在床沿上狼狽不堪,她急急的喘著粗氣,一抹鮮紅的血液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你怎能如此待我……”雲姝荷趴在地上驚魂未定,被燙過的喉嚨發出難聽的嗬嗬聲。
“為什麼?因為我恨你!從小到大我可曾有過半點自由?彆人都在玩耍的時候,我不是在練習禮儀就是在讀書寫字!你逼我頭懸梁錐刺股,害的我吃儘苦頭!”
“我與杳娘情投意合,她孤苦伶仃又時運不濟被人強賣至青樓,可你卻為了自己的臉麵硬生生拆散我們二人!”
“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啊……”雲姝荷隻覺得渾身都疼,她艱難喘息著,“若非是逼你讀書,你怎能有今日的成就?至於那青樓女子,她隻會毀了你的名聲斷送了你的仕途!”
“為我好?”顧知涵冷笑一聲,眸底一片陰寒,“你是為了你自己!為了你臉麵,你的名聲,你的虛榮心!而我隻是你手中的提線木偶!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活在你的掌控之下有多壓抑多痛苦!”
雲姝荷隻覺得荒謬,她不舍晝夜嘔心瀝血的栽培,竟然在他眼裡是掌控?竟然讓他感到壓抑痛苦了?
雲姝荷慘笑一聲,“就算你不滿我對你的教育……咳……可我是你娘啊,我對你的養育之恩你怎能……”
“你也配!”顧知寒陰狠的打斷雲姝荷,滿臉嘲弄,“宋雅才是我娘!你不過是我們顧家需要往上爬的一枚棋子罷了!”
雲姝荷滿臉錯愕!
宋雅是她夫君顧景謙的表妹,怎麼會是她養子的親生母親?
就在這時,一身華美嫁服的宋雅挽著一身新郎服的顧景謙的胳膊慢悠悠走進房內,臉上挑釁意識十足。
雲姝荷艱難抬眸,望著她那身華貴的嫁衣與頭麵,目眥欲裂。
怪不得今天府內紅綢高掛,敲鑼打鼓,原來是……顧景謙要成親了!
她還沒死呢!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娶親?更何況,他不是口口聲聲說是宋雅是他的表妹麼?
難道……
雲姝荷心底升起一個荒謬又可怕的猜測。
宋雅嬌笑道:“說起來,我兒子能被養的如此優秀,也是要感激你。”
“顧家功成名就之日,你也該死了,不過你放心,你扶持我的親生兒子十幾年,每逢初一十五我會給你上柱香的!”
雲姝荷不敢置信的盯著他們一家三口,雙眼內爬滿了血絲!
顧知涵,居然真是宋雅跟顧景謙的親生兒子!
他們竟然將她蒙騙在鼓裡這些年!
“顧景謙!顧知涵,你們怎能如此欺我瞞我?!”雲姝荷喉嚨裡一陣腥甜,一雙血色的眸子死死的盯著他,“我……咳咳……我父皇母後不會放過你們!”
她重重的咳著,咳出一口濃血來。
顧知涵冷笑:“我挑的毒萬中無一,就算太醫來了,也隻會說你是重病不治而亡,查不到半點蛛絲馬跡,你快上路吧!”
雲姝荷氣得腦袋嗡嗡叫,喉頭不受控地湧出一股腥甜的液體,五臟六腑都在被劇痛侵蝕著,疼得她氣絲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