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豫這樣說,兩個女人都非常一致地放過了蘇豫。蘇蘭將自己之前準備的文件遞到向晚的麵前,“你認真聽著,對於新手律師而言,可以從這個案子裡學到很多的東西。”
向晚點了點頭,趕忙接過了蘇蘭遞過來的資料,不過還真想和蘇蘭控訴一句,自己已經不是新手律師了。
但是,她又不能違背蘇蘭的意思,就隻能點了點頭。然後咬著鉛筆頭,開始旁聽了起來。
今天庭審的案子,是林氏豪門遺產分割案。
因為遺囑中出現有明顯的錯誤,所以不具備法律效應,而當事人已經離世。之前律師按照原遺囑進行財產分割的時候,引起了所有的受益者不滿,於是就鬨到了庭上。因為涉案大部分人,都是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這事情炒作得沸沸揚揚。
簡單來說,無外乎是因為分配不合理。
在庭審的時候,雙方都是爭執不下,連一分錢都不願意做出退讓,場麵一度失控,連法官都不得不做出暫時休庭的決定。
“這吵得也太厲害了吧。”向晚搖了搖頭,她雖然覺得錢很重要,但是一貫大大咧咧的性子,又不是很把錢放在心上,就帶著抱怨地開口。
蘇豫也點了點頭,他和上流社會接觸得多,所以已經見過不少這樣的事情了。他記得在前年病人尚且還躺在醫院的床上,隻是陷入了昏迷遞了病危通知書,他的兩個女兒兩個兒子,已經就遺產繼承的事情在走廊裡吵了起來。
人還沒有走,卻已經在討論財產的繼承。如果那些話讓病人聽到的話,也不知道會有多心寒。
“吵得厲害也就算了,我聽說林伯伯的屍體現在都還在醫院的太平間躺著,據說要等到這個案子的結果出來了,才舉行葬禮。”蘇蘭也是頗有感慨,“林家人已經說了,分得遺產最多的人,負責葬禮,其他的人,估計連一毛錢都不會出吧。”
“啊?”向晚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她從來接受的教育,都是死者為大,現在當務之急不是應該舉行葬禮,讓逝者可以安息嗎?至於遺產分割和繼承,按照道理,是應該在之後的,現在竟然是本末倒置了。
“這還隻是初審,到時候有人不滿意的話,還得上訴,等到二審終審出來,不知道要耽擱多少的時間,他們有錢耗得起,但是林伯伯未必等得起。”蘇蘭將筆記本合上,資料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她差不多可以走了。
反正等會開庭繼續,也不過是翻來覆去的撕逼,還能說出什麼新鮮的來呢?她有些後悔,今天過來倒是見識到了最醜惡的嘴臉。
錢可以買到漂亮的衣服,修飾外表。但是同樣也會因為錢,讓自己的內心變得汙濁不堪。內心的汙濁,可不是一件華麗的衣服,就可以遮掩的。
“我回去了,你們要不要繼續旁聽的?”蘇蘭起身,看了向晚和蘇豫一眼。
向晚衝著蘇蘭搖了搖頭,用略帶征求的目光看了蘇豫一眼,“蘇蘇,我們也走吧。再看下去,也沒有多少的意義。”
這個案子無論如何宣判,她都覺得心裡麵悶悶的,難受得厲害。是不是所有的豪門,在處理遺產分割的時候,都會麵臨著那樣尷尬窘迫的處境?
向晚搖了搖頭,她不清楚這個問題。但是倘若這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她就算是作為律師,也極難做到要據理力爭,去捍衛自己的權利吧。
就算那筆錢,真的是屬於她的,但是通過和至親親人打官司獲取,未免有些太讓人心寒了。
剛剛從法庭出來,向晚就長長地出了口氣,分明是被壓抑了好久,現在想要釋放一下。她剛才來的時候,一路上都是興致勃勃的,說可以學到很多打官司的技巧,可是現在卻是萎靡不振沒有精神。
因為,她總算是意識到,那些東西縱然她可以輕易地學會,也會覺得是因為和自己的良心違背,不願意觸及。
她想她以後都不會打遺產繼承的官司了吧。和能力技巧沒有關係,卻是因為沒有辦法邁過心裡麵的那道坎。
她知道自己矯情,但是除掉如此之外,卻是彆無選擇。
“蘇蘇,是不是所有有錢人處理遺產繼承的時候,都會這麼麻煩?”向晚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心裡麵多少有些失落。
蘇豫為難地看了向晚一眼,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