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看到向晚那一雙擔心滿滿的眼眸時,他才發現並且領悟,自己似乎並沒有準備好。
在那樣的一雙眼眸之下,蘇豫想要閃躲,但似乎也沒有閃躲的法子。
“我去去就回來。”蘇豫衝著向晚點了點頭,隻這句話說得沒有底氣。向晚咬住唇瓣,卻是上前一步,拉住了蘇豫的手。
“等等,我陪著你一起去。”
她神情認真地看著蘇豫就算是遭遇到了他遲疑的目光,向晚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閃躲,眼眸之中滿滿都是認真。
蘇豫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看向向晚。“你去那邊,不方便吧。”
雖然病房都會有消毒,向晚過去並不會有大礙,但是畢竟是剛剛死過人,就算不是因為疫情離開,在這個風口浪尖,還是會有人用來興風作浪。
向晚咬著唇,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任性,但是她真的挺想知道的,將唇瓣咬得更緊,就緩緩地歎了口氣,咬著唇瓣開口。
蘇豫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為難到極致的表情,一方麵他不願意拒絕向晚,一方麵那件事情又真的不想讓向晚看到,所以心裡彷徨迷惘極了。
偏偏向晚還是那副死死盯著蘇豫的模樣,是真的希望可以得到他的應許。終於蘇豫淺淺地歎了口氣,算是非常勉強地同意了。
“好吧,你跟上來吧。不過等會就在旁邊看著,彆亂說話,也彆亂動。”蘇豫歎了口氣,雖然有些無奈,但麵對向晚的事情,真的有最深的無奈。
向晚點了點頭,雖然心中難受得厲害,但還是淺淺地歎了口氣,表明自己會聽從蘇豫的安排,所以蘇豫歎了口氣,帶著她去了出事的三樓。
十二床。
剛剛走到走廊,已經可以聽到家屬微微哭泣的聲音,在寂靜空曠的走廊上,顯得有些刺耳。眼前是對生死已經司空見慣的醫院,但是每一次有人離開的時候,還是會讓醫生和護士產生一種無力感。
他們會挫敗會感傷,會遺憾,為什麼救不了。
但是這世上很多事情,似乎也就決定了,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辦法挽回。無論是誰,在生死麵前都會無奈,都沒有辦法挽回。
近了,更近了。
呆在門口的向晚,已經看到了正在被蓋上白布的屍體,家屬在一旁哭得非常厲害,哭天搶地的。雖然他們之前是已經接到了病危通知書,也被院方提醒需要稍微做些準備,但是等到這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又不知道這些準備,應該從什麼地方下手。
隻能是無處釋放滿滿的痛苦。
蘇豫走了進去,對家屬問候了一句,“節哀順變。”
家屬抬頭看了他一眼,哭得也是更厲害了,緊緊地拽著蘇豫的衣服,“蘇院長,您,您再幫幫忙好不好,我家孩子應該還可以再搶救下的。那個我不怕花錢,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她十分認真地看著蘇豫,就盼著他可以點頭,但是蘇豫隻是更加無奈,將那雙緊緊拉著自己的手,從身上小心翼翼地拉了下來。
“對不起,我們真的已經儘力了。”這句話他說得無奈,但是除掉這樣說之外,還有其他的法子嗎?
便見得那人,緩緩地坐在了地上,那副模樣絕望而頹敗,向晚注意到那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耳邊已經有了些白發,從剛才的對話可以聽出,走的人是她的孩子,白發人送黑發人,怕是最讓人難受的吧。
蘇豫簡單地安撫了下女人的情緒,就緩緩地站了起來,再回頭看了看怔愣看著這一切的向晚,十分苦澀地對著她笑了笑,“晚晚,我們出去吧。”
向晚往下咬住自己的唇瓣,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地哦了一聲。看到蘇豫這幅模樣,她的心中滿滿擔心,就很想問問這其中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隻能將所有的關切,都深深地藏匿了起來。
她沒有敢進去,就一直站在門邊,知道注意到蘇豫從房間退出來,才無比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蘇豫就衝著向晚淺淺地笑了笑。
很累,很疲憊,很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