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生氣,他的腳步卻是極緩慢的。
我看著看著,眼眶就泛起了濕潤。
突然間,既希望他是程錦時,又害怕他是。
那樣的一個天之驕子,那樣傲氣的一個人,變成如今的模樣。
對他來說,打擊未免太大。
我照顧著他的自尊心,脫了拖鞋,赤著腳無聲地跟在他的身後,生怕他絆到什麼。
直到他進了房間,躺在安安身側,我才鬆了一口氣。
他伸手探了探安安的額頭,臉色稍緩,自嘲地開口,“你可以出去了,我摔不死。”
我愣住。
他知道我一直跟在他身後。
“你多想了,我隻是想看看安安退燒沒有。”
我不想再在他的傷口上撒鹽,說著,便走到床邊,摸了下安安的額頭,沒那麼燙了。
我才往後退了兩步,淡聲道:“你們休息吧,我去客廳,有什麼事隨時叫我。”
男人躺在床上,雙眼緊闔,沒有要回應我的意思。
我抿了抿唇,轉身往外走去,身後響起他的聲音,“衣櫃裡有毯子。”
他的語氣很淡,淡得根本不像是關心。
我心中卻泛起一點暖,悄無聲息地彎了彎唇角,“知道了,謝謝。”
我從衣櫃裡取了一張毯子,抱著走出去,輕輕地關上房間的門。
客廳空蕩,我坐在沙發上,望著房門的方向,有些悵然。
又有些自責。
如果這個男人是他,那我未免太失敗了。
自己的男人受了傷,卻要瞞著我,寧願獨自麵對這些,寧願讓我覺得他已經死了,也什麼都不肯告訴我。
一整晚,我沒有真正的入睡過。
一邊想著這件事,一邊擔心安安會反複發燒,偶爾起身進房間看一看。
約莫六點左右,我起身把毯子疊了起來,進房間輕手輕腳的放進衣櫃中。
晨曦的微光透過窗簾縫隙灑了進來,照在床上一大一小的身上,愈發顯得安恬溫暖。
但哪怕是在睡夢中,男人的眉心都不由自主的蹙著,睡得不太安穩。
我不自覺的有點心疼,走到窗戶邊把遮光窗簾拉攏,房間再次陷入昏暗。
這樣,他應該可以多睡一會兒。
我走出房間,景楓正好回來了,他見我從臥室出來,擔心地問道:“是先生睡醒又摔了東西嗎?”
“沒有沒有。”
我搖搖頭,“他還在睡覺。”
景楓看了眼時間,有點驚訝,又笑著感歎,“我們先生好像一和你兒子在一起,就能睡個好覺,平常一個晚上最多睡三個來鐘就醒了。”
他這麼說,讓我愈發懷疑這個男人的身份。
但是想到他一晚上隻能睡三個來鐘,又一次忍不住的心疼。
我斂下情緒,笑了笑,“是麼?對了,你們先生一般喜歡吃什麼,我回去拿點食材過來做早餐。”
“應該……是粥吧。”
景楓凝眸想了一會兒,不太確定地說道。
我有點納悶,“你貼身照顧他,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嗎?他有沒有什麼忌口的東西?”
比如,不吃辣。
不吃佐料。
這些都是程錦時的飲食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