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我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
他不論是氣質還是談吐間,都帶著一些清高,但是在人能接受的範圍內。
湛聲點點頭,收回手,坐在對麵的沙發上,不屑地笑了一下,“其實,我和Y&M也沒什麼關係。”
“那你的設計為什麼會到Y&M去了?”
我疑惑地問。
他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眼裡浮現一抹厭惡,“因為傅岑然。”
我沒打斷他。
他垂下頭,雙手交錯,淡聲繼續道:“那個係列,是我大學時期的設計,我很喜歡,但因為過於喜歡,總想讓它儘善儘美的呈現出來,所以拖了這麼多年,都隻是設計稿,沒有成為商品。
今年年初的時候,這幾份設計稿,在經過了我無數次完善後,達到了我想象中的完美,我交給了長期合作的工廠去打樣,可誰知道,Y&M他們所合作的工廠,也是這家。
小工廠,我也不知道是他們保密措施差,還是他們裡麵本就有傅岑然的人,總之,這幾份設計稿,被傅岑然看中了。”
“所以說,這幾份設計稿,本應該是你自己的原創品牌準備上新的款式?”我皺了皺眉,詢問。
他不可置否地點了下頭,“之後,傅岑然主動聯係上了我,讓我把設計稿賣給他。”
“你同意了?”
他聞言,突然抬頭,極其認真地看著我,“我不是商人,不會為了錢,就這麼賣出自己的心血。”
“那設計稿,為什麼到了傅岑然手裡,並成為了Y&M的原創款式?”
“他找我談的時候,我媽卻突然出現了,她告訴我,她欠下了幾十萬的賭債。我雖然自己有工作室,但剛做沒幾年,根本沒有那麼多錢。
傅岑然趁機讓我賣設計稿,我覺得不對勁,但從我媽那裡,又什麼都問不出,賭場的人,三天兩頭找上門,沒辦法……我隻能對傅岑然妥協了,等他拿到設計稿後,過了不到一周的時間,我才知道,賭場的人,提前被傅岑然買通了,他們做了局,把我媽裝了進去。”
說到最後,湛聲眼中閃過恨意,以及,無可奈何。
我不由有些震驚,完全沒想到,湛聲被傅岑然做槍手的背後,是這麼一回事。
Y&M一共兩個槍手。
其中,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我有點不敢想,傅岑然一路走來,曾經以類似的手段,奪走過多少設計師的心血。
信心堅韌的,像湛聲這樣,繼續走設計這條路。
那不夠堅韌的呢,會不會從此就放棄了……
我思忖著,問道:“你沒想過給自己討回一個公道麼?”
“嗬。”
他笑了一下,清高,卻又透著妥協,“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網店老板,能怎麼替自己討回公道?他買設計稿時,和我簽了合同了,我搞臭了他的名聲,自己也要麵臨一大筆賠償金。”
“那你今天,為什麼會來?”
“因為我發現,你應該能替我討回一個公道,你比我還想要將傅岑然拉下來,不是嗎?至於賠償金,我想,你既然找上我,就有辦法解決。”
“是。”
我不否認,從沙發上站起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我聯係你的時候,你為什麼避之不及?”
“我怕啊。”他也站了起來,聳聳肩,“我擔心自己會成為你們權勢鬥爭中的炮灰,你借著我搞垮了他,扭頭又扔下我這顆廢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