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落下,周遭驟然一靜。
謝斂蜷在袖中的手驀然捏緊了。
長公主這是在做什麼?總不可能是在替他出氣吧……
鬱子安瞳孔猛縮,眸中驚愕和怒意翻騰,臉上的怨毒遮掩不住,“晏姝!你敢!”
“你敢這麼對我,姑母一定會重重的責罰你!”
姑母?
鬱子安口中的“姑母”是父皇的貴妃鳳氏。
鬱子安是鳳貴妃的親侄子,與鳳貴妃素來站在一條線上。
而她,自五歲起便養在鳳貴妃的宮裡,待鳳貴妃若親母。
想起什麼,晏姝嘴角露出一抹諷意。
鳳貴妃?
下一個就該輪到她了。
她晏姝淡淡道:“鳳貴妃會不會責罰本宮與你無關,你隻需記住,今兒這路中央打翻的吃食你若不舔乾淨,便不必出宮了。”
她表情平靜淡然,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作為在晏姝麵前獨獨特殊的一個,鬱子安太了解晏姝往日裡對待旁人是什麼態度了。
無關緊要、漠然,除了走進她心裡的人,其他人對她來說就好像隻是路邊一根不起眼的野草,連讓她多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而如今,他好像也成了那一株野草。
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的瞬間,鬱子安心底不受控製的湧出一陣惶恐不安。
不、不會的!
晏姝癡迷他,討好他,縱容他,十二歲時便跟在他身後追著跑,五年來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偶爾耍些小脾氣被他冷待幾日又屁顛屁顛的回頭找他認錯。
這次也一定不會有任何意外!
她一定還是心疼他的。
數九寒天,鬱子安額間冷汗直冒,他抬起頭,嘴裡發出一陣虛弱痛苦的嗚咽聲,“好冷……好疼……殿下……”
虛弱的痛呼聲中帶著示弱討好的意味。
他生的好看,露出這一副虛弱惹人憐憫的模樣時,就連一旁年紀小的宮婢也不由心生不忍。
晏姝卻拂袖站起身,攏了攏身上黛青色的狐裘,寒聲道:“風鳴、雷炤,你們二人在此盯著,什麼時候舔乾淨了,什麼時候送他出宮。”
“是!”
冷不丁的,少年清越的嗓音響起,“殿下,若是鬱二公子又疼暈過去呢?”
晏姝目光微轉,落到少年身上。
謝斂立刻低垂下眉眼,似是方才的話不是出自他口。
晏姝覺得謝斂這副模樣就像是小心試探猛獸底線的綿羊,小心翼翼地伸出試探的爪子,在猛獸發現時又若無其事的避開。
很有意思。
晏姝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冰泉池的水多的是,暈了再給他潑醒。”
風鳴與雷炤二名侍衛中氣十足的應聲,“是,長公主殿下!”
謝斂依舊在涼亭內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