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閣影衛曆來隻有景國皇帝才有資格調遣,晏姝卻成了特例,而上輩子她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景皇對她明晃晃的偏愛。
反而覺得景皇是想派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所以晏姝從未命這些影衛做過任何事,更不允許他們出現在她眼前。
棠微一怔,隨即恭敬道:“影衛神出鬼沒,暗線遍布景國,沒有什麼事是他們查不出來的,殿下想知道什麼都能知道。”
她心裡暗自腹誹,尊貴清冷的長公主殿下,本就該這般果決。
鬱子安算什麼?除了臉生的好一些,有哪一點配得上長公主殿下!
“去取一盞燈籠。”晏姝披上狐裘,清冷的目光隨意一抬,“隨本宮出去一趟。”
*
入夜之後,宮道上行走的宮人寥寥無幾,隻有身著甲胄氣勢淩厲,目光如刃的禁軍嚴密的巡邏。
遠遠瞧見那道黛青色的身影,都恭敬的停下行禮,無不謙卑。
穿過幾條宮道,可見周遭越發的偏僻破舊。
晏姝清冷的眉眼蹙的越緊,聲音發寒:“謝斂一直住在這種地方?”
“是。”棠微提著燈籠,恭敬的答,“謝質子剛來景國那兩年並未受什麼苛待,但自打西襄國君透露出不打算要這個兒子的意思後,皇上便不在過問謝質子的事。”
“久而久之,旁人都覺得謝質子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便毫無顧忌的隨意欺負他了。”
欺辱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子,會滿足他們內心變態的欲望。
晏姝垂了垂眼,沉默的回憶起往事。
十年前,西襄國君自認為與景國國力相當,野心勃勃意圖吞並景國。
他挑起了戰事,兩年間卻連連慘敗,最後主動獻上了投降書,割地賠款,還送出八歲的謝斂赴景國為質。
有大秦、吳越兩國在背後虎視眈眈,景國必須保存實力,若是當真與西襄國鬨到魚死網破的地步,最後定是會被大秦、吳越兩國撿一個便宜。
於是景皇應下了西襄國君的投降書,且兩國達成協議,謝斂在景國為質十年,這十年間西襄國與景國井水不犯河水,任何一國不得興兵。
謝斂被送來景國的最初那兩年,西襄國君時常會譴使臣過來看望,後來便開始不聞不問。
景國雖然勝了,但國力耗損巨大,景皇忙著發展經濟,招兵買馬,壯大軍隊,自是顧不上一個小小的質子。
而宮裡頭的主子、奴才們貫會見風使舵、捧高踩低,謝斂不得景皇重視,處境自然越發艱難。
在謝斂得罪鬱子安之後,那些想要討好鬱子安的太監更是隨意找了個由頭讓他從質子所搬到冷宮住著,越發的苛待他。
謝斂幾乎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每一日,身上都有新添的傷痕,過的連宮裡頭身份最低微的奴才也不如。
“長公主殿下,謝質子就住在這裡。”
耳畔響起棠微的聲音,晏姝抬眸,才發覺她們已經走到了冷宮。
“啪!”
“你還以為你還是身份尊貴的七皇子啊?!還想吃山珍海味呢?!呸!做夢!”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模樣配吃山珍海味嗎?餿飯有的吃就不錯了,還在那挑三揀四!”
“還不肯吃?來人!給咱家壓住他,這飯他不吃也得吃!”
一句句汙言穢語從門後傳來,棠微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側目去看長公主。
晏姝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破敗的朱漆木門,一雙眸子不見半分波瀾。
“棠微,開門。”
平靜且冷淡的一句話,棠微卻從中聽出了嗜血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