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貴妃昏厥,安嬤嬤自裁,一夕之間鬨出這麼多事,鳳太傅此刻對晏姝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其肉嗜其骨!
更讓他痛恨的是,景皇言下之意,分明是打算聽從晏姝的建議!
他抬眸看向晏姝,將眼底的恨意掩下,布滿皺紋的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意,“罪魁禍首安嬤嬤已經自裁謝罪,長公主殿下可滿意了?”
晏姝輕抬美眸,目光平靜的注視著鳳太傅。
她的目光很淡,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可正是如此,在場的眾人卻都從她寡淡的神情中察覺到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景皇察覺到什麼,若有所思的打量著晏姝。
鬱家父子暗中對視了一眼,不動聲色。
太後、皇後、二皇子幾人也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
三皇子扶著鳳貴妃,心急如焚,並未注意到這一幕。
鳳太傅的喉結不受控製的滾動著。
他在朝為官幾十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卻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麵前的少女分明神色無異,可他卻恍惚間覺得頭頂上好似懸了一把隨時可以奪他性命的刀,讓他心神俱震。
連景皇都從未讓他如此忌憚過。
“太傅這話可說錯了。”晏姝語氣淡漠,“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是天經地義之事,怎麼到了太傅嘴裡,倒像是本宮逼死了貴妃娘娘的奴才?”
鳳太傅臉色頓變,連假笑也維持不住,一字一頓道:“長公主殿下恕罪,是微臣失言了。”
晏姝轉眸不再看他,抬眼與景皇對視,淡淡道:“兒臣不會過多插手此事,父皇處置便好。”
景皇眸光微斂,犀利沉穩的視線落在蒼白瘦弱的少年身上一瞬。
沉吟片刻後道:“西襄質子被害一事非同小可,安嬤嬤身為主使理當處死,餘下參與此事之人重責三十大板罰入辛者庫,至於鳳貴妃……”
“貴妃管教下人不力,罰俸祿半年,禁足一月。”
今日這事,實際上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主使之人到底是誰。
安嬤嬤自裁之後景皇並未直接決斷,而後率先詢問晏姝的看法,其實是想知道她是否要繼續追究下去。
若晏姝想要繼續追究,他願意縱著,也不怕得罪了鳳太傅;
若晏姝不想追究了,他也樂的給鳳家和三皇子一個麵子,輕輕揭過此事。左右西襄質子無礙,此事便是可大可小。
鳳貴妃已被宮人扶出了禦書房,隻餘鳳太傅和晏琮跪地謝恩。
太後撚動著佛珠麵露疲色,由著身邊的嬤嬤攙扶著起身,“皇帝,哀家乏了,就先回慈安宮了。”
景皇額首,“母後慢走。”
太後離開之後,皇後也起身告辭,“皇上,臣妾也不打擾您與諸位大人們議事了,先行告退。”
與二皇子晏晁擦身而過時,皇後微笑著叮囑,“晁兒,你初涉朝政經驗不足,定要向你父皇和諸位大人虛心求教,切不可妄自尊大。”
晏晁躬身應道:“兒臣謹遵母後教誨。”
三皇子晏琮冷眼看著這一幕,其餘皇子也垂下眸子,神色各異。
鳳貴妃被罰,隻怕連帶著晏琮這個皇子也要受影響,三皇子一派被壓下風頭,這風頭自然就是二皇子一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