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凜冽的寒風嗚咽不止,好似鬼哭狼嚎,屋內卻安靜的嚇人,眾人噤若寒蟬,連喘氣也不敢大聲。
平日裡的長公主氣場強大清冷,他們這些人會心生敬畏,忍不住臣服,可此刻,長公主周身的冷冽氣息仿佛凝成了一根根奪命寒針,下一秒就會將他們刺成窟窿。
眾人心裡隻剩下一個念頭,生氣的長公主……太可怕了!
太醫如芒在背,在這樣強大的氣場下,連拿著銀針的手都在發顫,可他敢對著長公主說“長公主你氣場太恐怖,留在這裡影響我發揮”這話嗎?他不敢啊!
太醫心裡苦笑一聲,竭力穩住手。
突然響起清冷的嗓音。
“棠微,你在這裡守著。”話落,一陣衣物摩挲聲響起,眾人便見披著黛青色狐裘的長公主轉身離開了。
屋內氣氛陡轉急下,仿佛一瞬間從冬日來到春日,眾人緊繃的心弦鬆懈半分,太醫拿著針的手也穩了許多。
棠微將一切看在眼裡,沒說什麼,隻靜靜看著長公主走出屋子。
她其實想跟上去,她是貼身伺候長公主的人,長公主去哪她也必須去哪。
但……
棠微扭頭,目光落在床榻上麵色蒼白的少年身上,原本他已經被長公主養的極好了,唇色紅潤,像是世家中嬌生慣養的小公子。
可眼下,少年麵色蒼白如紙,脆弱的像是一個一碰就碎的琉璃娃娃。
沒人比她更清楚長公主殿下生氣時氣勢有多駭人,她伺候殿下十餘年都未曾習慣,這些人更彆提了。
長公主站在一旁,太醫連拿針的手都在發顫。
所以殿下才會出去。
棠微定了定神,冷聲道:“太醫,謝公子很重要,他不能有任何事,你明白嗎?”
太醫臉色一白,知道棠微是在提醒他,越發謹慎用心,“是,棠微姑娘放心。”
說完這話他看了眼床上的少年,心底歎了一聲。
不好辦啊。
……
晏姝沒有回屋。
丞陽縣衙的後宅不大,二進二出的宅子,屋子加起來不超過十間,麵積也很小,晏姝沿著回廊,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神色看起來十分平靜,臉上的表情與平日裡一樣,波瀾不驚,好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讓她驚慌。
但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晏姝掩在袖中的手緊緊握著,修剪的圓潤光滑的指甲幾乎陷進肉裡。
太醫院院正說過,謝斂絕對不能染上風寒,一旦染上,那便是九死一生的結果。
晏姝輕輕閉了閉眼,緊握成拳的手又緊了兩分。
她的手裡似乎還殘留著少年身上滾燙的嚇人的溫度。
高熱,昏迷,不省人事,這些字眼在她腦海中不停的回蕩,晏姝心裡第一次生出後悔的念頭。
謝斂如今還是個藥罐子,她跟他計較什麼?
謝斂處境艱難,並非鬱子安那般滿腹算計之人,他明明對她有恩,若隻是單純想從她身上得到好處,這些年早該尋機會對她說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