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地之中,馬車行過的地方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印。
鳳致準備的馬車外表低調尋常,但內裡卻是華貴舒適,一應俱全,晏姝斜倚在緞麵繡金的軟墊上,視線掃過爐子上的長嘴龍鳳銅壺、織錦垂絲簾等物,最後落在謝斂手中。
謝斂手裡拿著鳳致送來的那封信。
注意到長公主的目光,謝斂輕輕撚了撚信封,低聲問道:“殿下可要打開瞧一瞧?”
“打開看看。”晏姝道。
謝斂依言打開,但拿出信封裡的東西時,神色卻微微一變。
他眼眸中掠過一絲震驚,很快被了然取代,輕聲道了一句,“……果真是一張白紙。”
他這麼快就反應了過來,倒叫晏姝有些驚喜,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再正常不過,她養的謝小斂,聰明著呢。
“鳳致大抵和鳳家有不解之仇,他雖然手握重病,但皇城之內一個外臣的手卻難伸進去,他想借本宮的手除去鳳貴妃和鳳家,但事情未成之事,怎麼可能將這種要命的把柄送到本宮手裡。”
“他告訴本宮有這樣一份信的存在,隻是想讓本宮與鳳貴妃徹底離心。”
謝斂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那這封信如今還在鳳致手上嗎?”
“若本宮是他……”晏姝沉吟片刻,視線掃了眼爐子裡躍動的火光,輕聲說,“大抵不會將信留下來。”
謝斂眸光微動,接著道:“因為這信是鳳貴妃送過來的,而鳳致也是鳳家人,這信中的內容若是泄露出去,不知情的人不可能將鳳致單獨撇開。”
“正是如此。”晏姝對著謝斂柔和的笑了笑,“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封信,恐怕早就被鳳致燒了。”
“有沒有這信倒是無所謂,隻是本宮實在好奇,鳳致與鳳家人之間到底生了什麼嫌隙。”
什麼樣的嫌隙,會讓風鳳致對鳳家人出手?
沉思片刻,晏姝微微蹙了蹙眉。
她上輩子局限於鬱子安周遭的一畝三分地,知曉的隻是些與鬱子安有關的事,如鳳致這般常年駐守在外的世家子弟,知之甚少。
但今日這一麵,晏姝本能的覺得,鳳致很不一樣。
至少不似鳳家人那般易行事衝動,反而是行思縝密周全。
窗外漸漸飄落輕盈如鵝羽的雪,晏姝察覺到什麼,撩開車簾望外看去。
隻見茫茫雪地之中,又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新雪。
她將手伸出窗外,任憑雪花落在掌心,低低說了句,“這一場雪結束,再血腥的殺戮都會被掩蓋。”
而在離車隊不遠的山林中,那道穿著銀鎧的身影用布巾緩緩擦著手裡黝黑的橫刀,地上散落了十餘條被血浸透的布巾,那人的銀鎧上,也濺滿了血。
蒙籍帶人挖坑將所有的屍體掩埋,新挖的土很快被新雪覆蓋,他走到鳳致身後,問道:“統領,三皇子派來的死士都埋完了,接下來我們是回駐地還是……”
“鋥”的一聲,黝黑的橫刀沒入刀鞘,鳳致站起身,遙望洛邑城所在,冷硬的麵龐好像凝了一層冰霜,“自然是……”
“去洛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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