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眨了眨眼眸,平靜的眉眼有幾分波瀾。
“謝斂是西襄質子,父皇願意讓他做兒臣的駙馬?”
景皇蹙起眉頭,認真思索了半晌,眼神慈愛的看著晏姝,輕歎一聲道:“你母後曾經讓朕答應她一個要求,她希望朕能答應,在朕還能護著你的時候,讓你做什麼事都能隨心而為。”
晏姝眸光顫了顫。
景皇想到什麼,眼中流露出一抹懷念,“朕答應了你母後,所以姝兒不必擔心父皇會反對,隻要是你想做的,覺得正確的,父皇都不會反對。”
晏姝有些失神的看著麵前的父皇。
她從未想過會在父皇嘴裡聽到這樣一番話,在這一刻,她真正覺得父皇在她麵前從來不是皇帝,隻是一個尋常的父親。
晏姝隻覺得眼眶有些酸,她閉了閉眼,壓下澀意,輕輕勾唇道:“兒臣明白了。”
“父皇很少跟兒臣提到母後。”她看著景皇,眼中帶了些期待,“父皇可以跟兒臣說一說母後是什麼樣嗎?”
沈皇後離世時她還隻有五歲,雖然已經記事,可母後的突然離世對她打擊巨大,她突發高熱,足足在榻上昏睡七日,醒來時,許久事情便已經模糊在記憶裡了。
母後的模樣,與母後相處的細節,已經都變得模糊。
景皇沒有多少意外,點了點頭答應,“好,朕就給你說說你母後。”
他緩緩靠在太師椅上,那雙浸潤了滄桑的沉穩眼眸染上了懷念之色,聲音也變得低沉:
“你母後是朕這輩子見過最特彆的女子。”
“她跟所有的景國女子都不一樣,她總是有很多驚豔朕的想法,她的所思所想與其他女子截然不同,她不覺得女子該屈居男子之下,她覺得男女應該平等……”
景皇緩緩說著,思緒不由得回到當時第一次聽到沈雲菱說這句話時的畫麵。
他當時隻是先帝諸多兒子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他住在偏僻冷清的宮殿,一身華服的沈雲菱來尋他,拉著他隨意坐在廊下,用那雙淺棕色的眼瞳看著他,說:
“我想改變這個朝代,晏七,你願意跟我一起嗎?我希望有一天女子不必再屈居於男子之下,隻仰靠著男子生活,我希望有一日能看見男女平等的盛景……”
那時淺金色的夕陽穿透雲層如同彌散的星點一般落在沈雲菱身上,一瞬間,沈雲菱好像在發光。
也許就是那一刻,他深深愛上了沈雲菱,不僅是愛,更多是仰望。
哪怕後來成為九五至尊,他依然習慣性的仰望最心愛的女人,一次次的妥協,一次次的做那些他不想做的事,都是為了達成他們共同的目的。
他覺得,若不是沈雲菱離開的太早,恐怕景國不會走到這一步。
說起來,也是他沒用。
沒能做到她所期待的。
晏姝安靜的聽景皇說起生母的往事,平靜冷淡的眼眸中泛起一圈圈的波瀾。
原來她的母妃,竟然是這樣一個奇女子嗎?
所以上輩子父皇在臨死前問她是否願意做女帝,也是因為母後嗎?
晏姝有些恍惚,她不由得的想,若是母後還在,景國是否還會是現在這般腐朽的模樣?
景皇說了許久,才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結束了這一次的回憶,他道:“以後有時間父皇再跟你說說你母後進宮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