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對長公主殿下忠心耿耿,身為義父的兒子,奴才也想承義父之誌,效忠長公主殿下。”
嘴上如此說著,周成海卻在心中暗自思索起來。
他家中貧窮,六歲時被嗜賭成性的父親賣進宮做了太監,這一路爬上來,他不知吃了多少苦,但他能從一個亳不起眼的小太監,到入了周德全的眼,憑的不僅是哪股想要活下去的倔勁,還有直覺。
自他成為周徳全的義子之後,便越發覺得周徳全對長公主格外恭敬,身為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連後妃們都要給周徳全三分薄麵,周德全也無需對她們太過謙卑。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對待後妃和幾位皇子,周徳全都是恭敬有餘謙卑不足,唯獨對長公主,周徳全姿態放的極低。
周成海直覺這很不一般。
思及皇上對長公主的偏寵,和周徳全對長公主的恭敬謙卑,周成海想賭一把。
據他所知,長公主身邊做主隻有兩個大宮女,梅瓔和棠微,還沒有信重的內侍,周成海直覺,若能成為長公主身邊信重的內侍,他或許能搏出一條不一樣的前路。
晏姝腳步停了下來。
她目光第一次落到周成海身上,自上而下審視著他。
能讓周徳全收為義子的人定是有幾分本事的,周徳全忠厚,自不會收一個狡詐之人為義子,周成海雖然看起來有幾分心機,但並非狡詐之人,反而心思活絡機靈,或可一用。
被打量著,周成海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緊張的不行。
他也不是第一次乾這種自薦的事了,但卻是頭一次這麼緊張。
晏姝再邁步往前,淡聲道:“效忠本宮可不隻是一句話的事。”
周成海聞言心中一喜,連忙垂頭道:“奴才明白,奴才定不會讓長公主殿下失望。”
接下來的一路,周成海便低聲將宮裡發生的他覺得對長公主有用的事細細說了一遍。
聽到某一處時,晏姝側目看了他一眼,道:“你說前兩日皇後罰了熙貴嬪?”
周成海應聲,“正是,前兒個熙貴嬪去鳳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時去遲了些,皇後便以不敬皇後為由罰她跪了三個時辰。”
周成海聲音壓的很低,“皇後娘娘就罰熙貴嬪在鳳棲宮外跪著,鳳棲宮外是主宮道,一天到晚都有宮人來來往往,
奴才也經過了一回,瞧見熙貴嬪臉色蒼白的跪在那兒,好不可憐。”
晏姝若有所思的垂了垂眼眸。
“不止如此……”周成海生怕被人聽到,聲音壓的更低,“這段時日太後娘娘閉宮養病,後宮權柄全到了皇後娘娘手裡,皇後娘娘似乎便想將往日的憋屈都發泄出來,以各種借口罰了後宮嬪妃。”
“不過楚家如今如日中天,也沒有人敢跟皇上告狀。”
晏姝抬腳走近禦書房偏殿,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如日中天啊……如日中天好啊。
她側目看了眼周成海,對他道:“如今後宮權柄儘在皇後之手,她又是皇後,自然該隨心所欲的行事,不必攔著。”
“她與太後雖是姑侄,但她被太後壓了這麼些年,也該暢快一回。”
周成海眼眸微閃,不確定的問:“長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縱虎歸山,推波助瀾。”晏姝在軟榻上落座,倚著軟墊笑了下,“讓皇後娘娘好生發泄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