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皇看著他,眉頭幾不可察的蹙了蹙,他道:“皇叔,此事之後再議,今夜咱們隻喝酒。”
河間王神情微頓,上揚的嘴角忍不住壓了下來。
他是醉了,但還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皇上若是有心順從他的意思,立晏安渠為世子,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駁回他的請求,難道皇上不願意立安渠為世子?!
為何?
又或者是皇上想收回益州……
河間王心頭一跳,酒意散了七八分,他看著景皇,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來,淚流滿麵道:
“皇上,可是臣這些年有哪裡做的不好?”
景皇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驚,連忙起身去扶他,“皇叔快起來,不必下跪。”
河間王卻不肯起身,哭的像個孩子,“臣知道臣能力平平,辜負了皇上的期待,若皇上執意要收回益州,臣一定雙手奉上!”
好一招以退為進。
晏姝端著茶盞輕輕斂眸,她心中還疑惑,上輩子就算晏新霽傷了腿,但河間王還有庶子,雖然身份差了些,但品德而遠勝晏安渠。
但父皇卻還是應下立晏安渠這麼個廢物為世子。
如今想來,怕是被河間王哭怕了。
這些年河間王治理益州,雖然沒有什麼大功,但卻無過,且他是敬和帝的兒子,先帝的兄弟,當今景皇的皇兄,在世人看來,河間王與景皇雖為君臣,但也應遵守孝道。
河間王的爵位是先帝封的,因為先帝能得這個皇位有河間王的功勞。而景皇身為晚輩,哪怕是君,對待河間王在麵子上也要過得去。
否則天下人不敢明麵上說,私底下卻會議論皇帝的品德。
晏姝看了眼正哭的涕泗橫流的河間王,突然覺得他好像也沒有她認為的這般愚蠢。
放眼天下權貴,怕是也找不出幾個像河間王這樣能放下臉麵,說哭就哭的。
景皇眼中閃過異色,他心中有些不悅,但見河間王哭的如此傷心,無奈的歎口氣,“皇叔誤會了,朕沒有要收回益州的意思。”
河間王揪著袖子抹了把眼淚,紅著眼眶看著景皇,“皇上說的是真的嗎?”
景皇嘴角抽了抽,點頭,“當真。”
他道:“皇叔今夜酒喝多了,此事明日再議,朕不會收回益州的。”
河間王雖然能力平庸,但他卻沒有什麼歪心思,雖然愛好享樂,但不會搜刮民脂民膏,花用的都是來處乾淨的銀錢。
益州這些年還算安穩,他手中眼下並沒有可以管轄一州的信任之人,所以與其將益州收回來,不如繼續將益州交給河間王一脈來管。
但是……
景皇的目光掃過晏安渠,眉心蹙了蹙。
他命人打聽過這個晏安渠,此人名聲算不得好。
他更屬意立晏新霽為世子,晏新霽的名聲可比晏安渠要好太多。
景皇命周徳全將河間王扶起來,目光隱晦的在他和晏安渠身上來回掃視。
皇叔難道真的是年紀大了眼神不好,放著好好的長子不支持,一定要堅持立不中用的次子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