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刑具上麵,粘著已經乾了許久的血跡。
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一股血腥與潮濕相融合的刺鼻味道。
一麵牆壁下,平躺著一個男人。
那人身形枯瘦,麵無人色,遍體鱗傷。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與殷紅色的血液一起緊緊粘在傷口上。
頭發散落亂遭,猶如雞窩。
雙眸緊閉,氣息微弱,連胸前都沒什麼起伏了,連屋裡來了人,都絲毫沒有察覺。
這人正是被茹嬤嬤帶走的江宥亓。
他隻在這慈寧宮待了三兩日,一個活生生的人,便被折磨成了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葉檀兮手裡的蠟燭險些拿不穩,她的心中湧起一股生理性的不適,胃裡翻江倒海。
她緩了許久,才把蠟燭放在桌上,朝地上的人走了過去。
這次沒等她靠近,江宥亓便幽幽睜開了雙眸。
“郡、郡主……”
待看清眼前的人後,江宥亓的眼裡頓時露出震驚之色。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郡主怎麼在這裡?難道他們放我回去了……”
看著他乾渴起皮的唇,和那雙漆眸中的期盼,葉檀兮不忍心告訴他,他們還在慈寧宮。
江宥亓看了眼四周後,便也明白了什麼。
他緊了緊滿是破口的衣服,轉過腦袋,似是有些不敢看葉檀兮。
“我這副樣子太難看,郡主還是快回去吧。”
葉檀兮沉默,視線在那些傷口上遊離,心中有股說不上的感受。
江宥亓見她不走,心中不知想到了什麼。
他緩緩回頭麵向葉檀兮,臉上扯出一抹淒慘的笑容。
“郡主放心,我沒有亂說,他們折磨了我這麼久,我隻咬緊了牙關,說郡主袖口上的珠子是我偷的,想要拿去換錢娶妻,不關郡主的事。”
他隻是在這漆黑的屋子裡被折磨了三兩日,卻以為外麵已經過了十幾天,整個人已經瀕臨崩潰了,卻還堅守著心中的意念,任憑那群人如何逼問,也死不鬆口。
江宥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葉檀兮的表情。
“請郡主一定要信我。”
葉檀兮自然知道他沒有出賣自己。
若是他承受不住酷刑,如了太後的意,太後也不會這麼久都不來找她。
看著江宥亓的表情,葉檀兮心中不禁湧入一股感動。
她把懷裡的水壺和乾糧拿出來,泡軟了喂江宥亓吃下一些。
“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她艱澀地說。
隨後房間裡便陷入了一片沉默。
兩人都知道,江宥亓想要活著離開這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就算郡主把他帶了出去,太後也一定會立馬下令,全城通緝他。
到時候他不僅會被重新抓回去,還會連累郡主。
所以就算郡主現在就帶他走,他也不會走。
葉檀兮心緒雜亂。
江宥亓卻滿心愧疚。
倘若不是因為他的一己私欲,就不會給郡主招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如今他變成這樣,都是活該,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讓郡主受到任何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