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李頌恩碰到他的頭發絲兒,沈律就避開了。
他麵色如常,頭也不抬地說了句。
“我自己來。”
他都這麼說了,李頌恩也就放下了手。
隨後,她相當認真地問道。
“沈律,你是不是因為我打了顧迦洛一巴掌,跟我鬨彆扭?”
“沒有。”沈律執筆的手微頓,嘴上淡淡地回道。
李頌恩並沒有就此避開。
她格外耐心地向他坦誠。
“雖說我是一時衝動。可我打了她,你不舒服也正常。
“這麼多年的朋友,我不希望留下什麼芥蒂。
“阿律,我把你當弟弟,顧迦洛就是我的弟媳……”
啪!
沈律將毛筆放下,輕抬眼皮,眸光攜著些許躁意。
“能彆提她麼。”
他俊逸的臉上覆著疲態,甚至還有些許病容。
李頌恩愣怔了一下。
她剛想勸他去休息會兒,沈母走出來了。
李頌恩當即展露笑容,狀若無事地迎上沈母。
“伯母,您怎麼不繼續休息了?”
“你們難得過來,我怎好一直躺在房間裡。”
說完,沈母不苟言笑地望著沈律。
李頌恩善解人意地尋了個借口。
“伯母,您和阿律聊會兒天,我去看文姨需不需要幫忙。”
她前腳剛走,沈母就掃了眼桌上的春聯,態度很嚴苛。
“你這字,寫得一年不如一年。
“就像你的心思,搖擺不定,一年不如一年堅定。”
沈律淡定地回了句。
“沒有搖擺不定。”
沈母毫無感情地扯了扯嘴角。
“看你這心不在焉的,要是不情願留下陪我,還是趁早離開吧。
“小恩說得對,感情的事沒法勉強。
“既然這婚都結了,就得把日子過好,彆弄得家裡烏煙瘴氣的。”
沈律定定地注視著母親,瞳仁墨黑黯淡。
“多謝您的提議。”
這語氣算不上多親近。
沈母看向彆處,見李頌恩和文姨在院子裡談笑,便壓低聲音。
她語重心長,又含著一絲怨懟。
“你以為我不想讓你好過,不想讓你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嗎?
“你是我親生的,你開心還是難過,我都看得明明白白。
“如果那姑娘能讓你輕鬆愉快,能讓你變得更好,我當然願意接納她。
“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魂不守舍、患得患失,連感情問題都處理不好,還有心思去查你父親的事嗎?
“那麼多條路不走,非要走一條崎嶇的小路,你到底怎麼想的?”
“我愛她。”沈律回答得果斷,並且無比堅定。
沈母當即愣在那兒。
這一刻,深藏在沈律心底——那些沉甸甸的、難以言說的東西,都隨著一句“我愛她”傾瀉而出。
同時,他眼中也有溫柔釋然的笑意。
“我愛她。”他又重複了一遍,“所以,這條路我非走不可。我早就沒得選了。”
沈母心中五味雜陳。
她壓抑著幾乎要控製不住的氣惱,逼問他。
“你愛她什麼?我看不出,她有什麼比得上小恩……”
沈律無奈地笑著。
“其實,我也想知道。
“或許是她表麵乖張嬌縱,實際上沒有安全感,很脆弱。
“或許是她有時對我表露出的歡喜。
“我無法看著她和彆人在一起,無法想象我的未來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