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即聯係了宛嫆。
而在沒有確認屍體的身份前,宛嫆沒敢第一時間告知顧迦洛。
因為不管屍體是不是沈律的,對洛洛而言都是一個打擊,區彆隻在於一個輕一個重。
屍體被送去鑒定後,通過死亡時間鑒定,排除了他就是沈律的可能性。
宛嫆得知這消息,也說不上來是喜還是憂。
……
宛嫆想著,有朋友的陪伴,顧迦洛的病情會有所好轉。
而事實也正如她期盼的那樣。
聽張媽說,洛洛最近已經不再一天到晚坐在窗邊等沈律了。
她能走出主臥,還能和朋友們去逛商場。
然而,徐慧和張媽的判斷截然不同。
“……這些都是表象,夫人您彆忘了,洛洛她所患的是表演型人格障礙,我目前無法判定她到底想做什麼,如果她是試圖放下沈律,那便是好事。
“可如果她是為了麻痹自己,通過這種方式‘自我治療’,那就不容樂觀了。
“情緒一度積攢,終究會有全部爆發的一刻。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讓她正確發泄消極情緒,而不是越積越多。”
徐慧說完後,宛嫆又變得憂心忡忡了。
她也存著一絲僥幸,期盼洛洛是在往好的方向走。
但很快,現實給了她狠狠一擊。
某天晚上,徐慧被隔壁主臥的動靜驚醒。
她立馬拿了備用鑰匙,強行將門打開。
而後就看到,顧迦洛坐在床邊,地上是碎了的玻璃杯,還有暗紅的血漬。
還看到,她的一隻手緊握成拳狀,有鮮血從她指縫中流出來,染紅了床單。
她像是失去了痛覺,木然地坐著,並且盯著牆上那幅畫。
徐慧被這一幕衝擊得不敢亂動,生怕顧迦洛手裡還有傷害自己的玻璃渣,小心翼翼地上前。
“洛洛,你想和我說說話嗎?”
顧迦洛緩緩轉頭,看向徐慧,眼眶紅紅地呢喃。
“他回來過。他總是偷偷摸摸的,不想讓我發現。所以在我睡著後,他來了……但很快就走了……”
說完,她笑了。
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笑得也就越譏誚、越病態。
她手扶著額頭,笑得肩膀抽動,屋內回蕩著她悲淒的笑聲。
“徐醫生,我病了對吧……我病得都產生幻覺了。
“你知道我今天去商場的時候都在想什麼嗎,看到他們都那麼開心,我就很想在商場放一把火,想看他們驚慌失措,看他們倉皇逃生,想聽那些人尖叫,讓他們恐懼……
“我想看到,在生死關頭,人流湧動時,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男人丟下他們的女人,父母丟下孩子,大難臨頭,各自奔逃。
“我還想在每層都放置炸彈,在大屏幕上投放倒計時,而我就站在高處欣賞著他們麵臨死亡時的狼狽……”
徐慧溫柔地輕撫她的臉龐。
“洛洛,你可以儘情想象,我不覺得這是什麼壞事。你可以儘情在想象中發泄你的情緒。”
後半夜,顧迦洛還算平靜,沒有再做傷害自己的事。
次日,徐慧將昨晚的情況告訴了宛嫆,後者聽完,心好似墜了塊大石頭。
為了女兒的治療,宛嫆最終還是做了抉擇。
她同意讓徐慧帶顧迦洛離開海灣彆墅。
一周後。
南城的天氣轉涼。
樹葉泛黃,在風中搖搖欲墜。
張媽和幾個保鏢將行李搬上車,依依不舍地送彆小姐。
顧迦洛坐在車內,隔著車窗,看向那遠處的碧空。
天空蔚藍,好似那汪洋大海。
樹葉被風吹起,飄向遠處。
她也仿佛看到了沈律想要的自由。
他或許是真的自由了。
可她卻在不知不覺中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