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觀察長達二十多天以後,任雅的主治醫生終於宣布道,“病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幾率成為植物人了,家屬做好護理的準備吧。”
當時醫生站在任雅的病床前,做完了最後一次檢查才鄭重宣布了這個事情,顧青仁遲遲不能接受,握著任雅插滿針管的手,哭道,“醫生,真的沒有治愈的可能了嗎……”
醫生搖搖頭道,“沒有了,如果有,那就是奇跡。”醫生說完,鞠了一躬道,“但至少還活著,希望你們能樂觀些,活著就總有希望。”說完醫生離開了病房。
顧青仁怔忡了一會兒,接著嚎啕出聲,“雅雅,你怎麼能,你怎麼能呢……我不相信,你一定會醒過來的,你一定會醒過來的!我不信,我不會相信的!”
顧安爵其實之前就大概預知了結局,隻是一直希望院方能留給自己一些希望,可是希望畢竟縹緲,抵不過沉重的現實,顧安爵看著自己年過半百的父親,守在沒了知覺的母親身邊,哭得像個孩子,心頭的難過、懊悔、沉重,像上漲的潮水一下一下把自己撲打進海裡,喘不過氣來,可是如果自己也像父親那樣難過的不能自已的話,這一家人不就都垮了麼,顧安爵這樣想著,強打了精神,安慰道,“爸,你彆這樣,醫生不是說了嗎,活著就還有希望……”
顧青仁把自己埋頭在任雅的被子裡,悶聲哭泣,沒一會卻失了聲音,顧安爵發覺不對,搖晃了顧青仁的肩頭喊道,“爸!爸!你怎麼了?”
溫半夏幫顧安爵把顧青仁扶了起來,兩人發現顧青仁已經暈了過去,連忙叫了醫生。醫生檢查過後,給顧青仁吊了水,之後又開了藥,向顧安爵和溫半夏說道,“病人情緒起伏太大,傷心過度,導致血壓太高,所以才暫時性的昏迷,這幾天不能讓他再受什麼打擊了,開的藥一定記得按時吃。”
醫生走之後,顧安爵的心情簡直低沉到了穀底,聲音裡帶些哭腔,“彆再受打擊?經曆了這些,怎麼能不受打擊?他能告訴我嗎……”顧安爵手中捏著藥單,無力的垂著胳膊。
溫半夏站在一旁,沒有多說話,卻感同身受。溫思存去世的時候,自己又何嘗不是這個樣子呢,甚至更甚,這個時候,心底一定滿是懊悔,壓得自己就快要喘不過氣來,旁人的安慰,都失了顏色,沒一點作用,不如靜靜地陪伴著,隻是陪在他左右,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可是溫半夏見到任雅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的模樣,仿佛溫思存去世時候的那些波濤洶湧的悲傷又翻湧上來,自己像是沉到了海底,整個胸膛被緊緊壓迫著,悲傷地發不出一個字節。即便自己恨著這個女人,恨她沒能從小陪在自己的身邊,恨她三番兩次違背自己意願擅自做安排,恨她的一切,可是縱然自己在心中咒怨上百次上千次,可是當她真的在自己麵前倒下去的時候,心底的那些悲傷還是濃厚地揮散不去。
兩個人開好藥,不知該去陪著顧青仁,還是去守著任雅,最後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坐在醫院的走廊上,靜默無聲。
良久,顧安爵清了清喑啞的嗓子,沉聲道,“半夏……現在這個狀況,你也看到了,希望……我們兩個暫時就不要再像之前那樣了好吧……”
溫半夏坐在一旁,沒有說話,眼睛裡無波瀾。即便顧安爵不說,溫半夏也沒心思再去鬨小脾氣,再說了兩個人已經離了婚,似乎也不必再因為以前的事情心心念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