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珺琦直接用一個斜視回應了席承驍的這句話,似乎根本不屑再跟他談論這個問題,她轉回頭後乾脆的走進病房裡,坐到了病床邊,牽著南嘉賜的小手輕輕摩挲著,隻有她自己知道,掌心中的指甲印有多疼。
席承驍想要抬腳跟進去,可是他發現自己舉步維艱,腳上似乎有千斤重一般。
可是最後,他還是走進了病房裡,隻是不再靠近病床,而是倚在病床對麵的牆壁上,看著南嘉賜的時候,眼神依舊溫柔慈愛。
餘光瞥見席承驍小心翼翼與自己保持距離的樣子,南珺琦的手開始微微發抖,摩挲南嘉賜小手的手力度也有些不受控製,南嘉賜似有所感在睡夢裡皺眉嗚咽了一聲,南珺琦察覺過來立即鬆開手,而席承驍則是緊張的靠過來查看兒子的情況,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就拉近了。
南珺琦小心的輕輕拍撫著南嘉賜的手臂,等他神情舒緩一些後她才鬆了口氣,不過察覺到席承驍已經靠近過來,南珺琦心臟疼得一縮一縮的,她咬了咬下唇,轉頭對席承驍說:
“你可以離開嗎?沒必要留在這裡把氣氛弄得那麼尷尬!”
席承驍沒想到南珺琦突然發難,他轉頭看過去,隻見南珺琦不耐煩的瞪著自己,根本不知道南珺琦這個表情其實是因為害怕自己裝不下去對自身升起的惱怒而已。
撕掉偽裝,原來自己真的令她這麼厭惡嗎?
席承驍心底的苦海波濤駭浪不斷,表麵卻隻能淡淡的說:“我是嘉賜的父親……他還在病重當中,我不可能走。”
席承驍已經將自己放在了情感的卑微麵來祈求南珺琦。
“你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南珺琦斜了席承驍一眼,毫不猶豫的說出最傷人的話。
“……”席承驍一口氣哽在喉間,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能說什麼。
“還有你的父母兄弟,”南珺琦似乎覺得自己還不夠狠,繼續說道:“讓他們也離開吧,我們兩個人已經開誠布公了,再見麵隻會更加尷尬,我知道你對嘉賜予命之恩,放心,以後他的病情有什麼變化我會通過煒業知會你的。”
予命之恩,這個詞聽起來冠冕堂皇,其實也是最殘酷的,他席承驍隻不過是提供了生命給南嘉賜而已。
席承驍苦笑一聲,站直了身體,或許是不想讓南珺琦為難,或許是真的忍受不了她看自己的不耐煩的眼神,他點了點頭低聲說:
“好吧,我們離開。”
席承驍如此乾脆,南珺琦反而胸口一窒,幾乎喘不過氣來。
沒等她緩過神,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等南珺琦轉頭的時候,席承驍已經離開了。
幾乎在同一秒,南珺琦眼裡的淚滑落下來。
這時候身邊的南嘉賜動了動身子,南珺琦無聲的流著眼淚繼續給他輕輕拍撫手臂,如同木偶一般,她機械的重複著這個動作,空洞的眼裡不斷流著淚,整個病房裡彌漫著低沉,壓抑的氣息。
而另一邊,席承驍的情況也不好,走在安靜的走廊上,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慢慢消失,自己認知的一切都已經毫無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