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紛紛揚揚落了三天,雨勢並未消退,反而有了越變越大的趨勢,將這難得的悶熱澆滅了幾分火氣。
暻王這幾日都忙着處理公務,近來天氣炎熱,比之往年更甚,皇城之下已經有一些村莊出現了莊稼渴死的跡象,沒有水,村民們只能去五裡外的小水塘去挑水喝,可那水塘在灼熱的天氣下,也逐漸乾涸了。
處理完部分公務,暻王屈指揉了揉酸痛的額角,微微後仰,倚在椅子后閉目養神,忽然,門外傳來福海的聲音,暻王聞聲望去,眉宇帶着幾分被打擾的煩躁。
“何事如此慌張?”
福海收斂好自己的失態,聞言跪在地上,背脊有些佝僂,“回主子的話,奴才剛聽底下的人說,世子殿下不知因何跪在了雨中,一眾奴才怎麼勸···世子就是不肯回屋。”
“什麼?”
暻王猛然站起身來,繞過桌子就往屋外走,福海忙站起來跟上,見主子一頭栽進雨幕中,他嚇得聲音都破了幾分,“王爺誒,當心身子啊!”
暻王步伐極快,不過須臾就趕到了泓暉居住的院子,他揮開福海撐傘的手,大步走上去,只定睛一看,泓暉的確跪在雨中,只是此時他卻沒有淋到雨,只因他頭頂上正顫顫巍巍撐着一把傘,風一來,傘就被吹歪出去好幾步,雙手艱難捏着傘的小傢伙便尖叫一聲,跟着傘一起被風吹跑了。
“啊啊啊——”
暻王上前幾步穩住泓宇的小身板,將他抱在懷中,然後撐着傘靠近泓暉,將傘傾斜過去,沉聲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泓暉臉上都是冰涼的雨水,他臉色已然有些蒼白,卻仍舊筆直着身子,不肯彎腰,“兒臣身為人子,卻無法盡孝膝下,此為一錯;身為世子,卻無法盡到為父王分憂的職責,此為二錯;刻意傷害己身,不顧身體髮膚,此為三錯。”
泓暉的聲音有些弱,卻帶着十足的堅定,“父王,泓暉不求您能寬恕母妃,但兒臣是母妃帶大的,無法割捨掉這份感情,若父王能原諒母妃,泓暉便是舍掉這世子之位,也甘願。”
暻王瞳孔一縮,反應過來后便是滔天怒火,“是蘇氏讓你這樣做的?”
泓暉搖頭,“是兒臣思念母妃,去了正院才知道的,父王憐惜泓暉,不叫下人在面前透露半分,可兒臣卻要違背父王的好意了。”
暻王一直都知道泓暉聰慧,可直到今日才明白,泓暉未經雕琢已然如此出彩,若非身子有礙,日後如何不能有一番大事業?可正因知道,暻王才更加心痛。
蘇氏口口聲聲喜愛泓暉,一切為了泓暉,可她所作所為,卻是一次又一次將泓暉推入谷底,試問這樣的女子,他如何能寬恕!
“你顧念蘇氏,便半分不顧念本王嗎?”
泓暉一愣,抬眸望着他始終覺得高大的男人,“父王,是泓暉不孝,辜負了您的期望。”
“你可知蘇氏做了什麼事?”
泓暉搖搖頭,唇色蒼白,“兒臣不知,可若母妃當真做了罪無可恕之事,泓暉願替母妃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