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籌備好了。本來五月的婚事,只不過常陽侯謝鯤去年底戰死,阿茹這侄女也須服喪,婚期延到了十月。該有的都有了,就等着迎親。”
司馬雋頷首,問:“我讓你打探的消息呢?”
褚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給司馬雋倒了一杯。
“王磡和常陽侯世子謝霄么?他們沒有走動。莫說王磡,連個姓王都沒去找過謝霄。我想着,興許王磡就沒打過北府的主意。”
“不無道理。”司馬雋道,“不過王磡是後起之秀,手上無兵,只靠着太后和長公主的支持。與百年前的琅琊王氏相較,乃大大不如。也就是聖上沉迷修道,才讓他鑽了空子。待太子登基,他若無兵權,必定鎮不住太子。當下,北府兵駐地離建康不過百里,佔據着江水入海的咽喉,以及南北水路的關口,有地理交通之便,是王磡的無二之選。北府主帥謝鯤戰死,謝霄又在喪期,北府群龍無首,只靠着個左將軍程瑜不頂事。北府正值最為虛弱之時,王磡不出手奪權,更待何時?”
褚越沉吟。
北府的兵權,一直是個懸而未決的難題。
北府擁兵十萬,拱衛建康,是煊朝最大軍府。
然而,如此重要的兵馬,其實際兵權卻並非掌握在朝廷手中。
這怪象需得從百年前說起。
當年元帝南渡,定都建康,是局勢所迫。司馬氏在江左的根基本就薄弱,立足艱難,幸而有各大士族的支持和擁護,才得以坐穩皇位,進而支撐到今天。
然而,這些支持並非憑空得來的。作為交換,司馬氏允許士族在江左擇地安置族人、僕僮和同鄉,佔有田地。久而久之,士族在地方的勢力越發壯大,甚至發展出自己的兵馬。這些兵馬雖然掛着朝廷的名號,實則與士族的私兵無異。要指揮這些兵馬,仍需仰仗士族中人。
朝廷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因士族的兵馬並非沒有好處。朝廷羸弱,手中的禁軍僅五萬,無論兵力還是財力上,都無力維持各州郡的安穩。而士族手中的兵馬正彌補了這一空缺。只有他們不反,一切都好說。
朝廷只能儘力安撫,但誰都明白,地方私兵始終是個隱患,遲早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