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暫時不必見那繁華的城池,忙碌的水港和高聳的城牆。看到這些,必然要再牽扯起從前的痛苦回憶,無異於犯人受刑。
回身,正巧遇見出來散心的萬壽郡主。
孫微定了定神,旋即行了個禮。
萬壽郡主緩步上前來,道:“說起來,我倒要謝謝你。若非你眼疾手快地捉住太傅,我恐怕又將與他擦身而過。”
孫微謙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不知太傅可好些了?”
萬壽郡主冷哼一聲:“還能氣人,如何不好。”
說著,她又忍不住埋怨道:“老不死的凈折磨人。見他一回,我也丟了半條命。你方才捉他時,他可難纏得緊?”
孫微含笑道:“難纏說不上,但確實不好對付。妾曾以為,似太傅那樣的大儒,想必不苟言笑,實則不然,周太傅很是風趣,似個老頑童。”
萬壽郡主望着江面,淡笑:“他本就是這樣的人,建康城裡獨一份的風趣。只可惜,我與他已經多年未見,也不知他日後還能不能如此了。”
孫微道:“既然如此,郡主仍要將太傅帶回京么?”
萬壽郡主收回目光,道:“他都病成這樣了,除了回京,還有更好的去處么?你莫非可憐他?這世上沒有真的可憐人。他助舊主爭權,結果敗了。他本來也難免一死,若非我力保,他也活不過到今日。”
她說著,冷哼一聲:“可他從未感激我。男子總將什麼抱負什麼野心當成頭等大事,彷彿這輩子唯一的事業。一旦敗了,又好似這輩子就完了,彷彿從未從未娶過妻,從未有過兒女。他欠我的與年俱增,越來越多。你也是個聰慧的女子,你若是我,能放過他么?”
孫微琢磨着她的話,笑了笑。
這話乍聽有理。可她畢竟活了兩輩子,感情一事親歷過後,想法已經不盡相同。
為何不放過?感情既然已經壞了,相忘江湖有什麼不好?至少還能安然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