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那天,桐城下了好大的雪,整個城市都被籠罩進一片模糊的白茫茫。
我接過醫生遞過來的診斷書,顫抖著手指卻始終無法握住,內心一片茫然,比這窗外的雪更加蒼涼。
我噙著發白的唇,試圖掙紮道:“您的意思是說……”
“癌症晚期。”
四個字,蓋棺定論。
我徒然瞪大了眼眶,淚水從臉龐一側滑落,多日來的鴕鳥行為,在這一刻被迫分崩離析,悄然瓦解。
身後有人在排隊,不耐煩的催促著。
我強行將已經蓄滿眸框的淚水逼了回去,強撐起精神聽到自己的聲音,一字一句問道:“我還可以活多久?”
“癌細胞擴散的話……最多一年。”
醫生頗為憐憫的看了我一眼,話中似是頗為不忍。
一年嗎?
緊緊攥住手指,發白的骨節在此刻顯得十分突兀,在醫生關切的眼神中,我卻放鬆的笑了。
那還好,我還來得及……
——
是夜,司家彆墅。
燈火輝煌,映襯著我身側男人清雋俊美的容顏,刹那恍若神君玉郎。
一如三年前見到他時那樣,狹長的眼眶裡嵌著清冷的眸子,緊抿著的薄唇,用一雙骨骼分明的手指翻著文件夾,配上他那挺拔堅毅的身材……我覺得他長得好看極了。
那時我常常幻想,這樣的人笑起來一定溫柔極了,可哪裡曾想,結婚三年,我從未見到他對我笑過。
“你對我笑一笑,好嗎?”
我望著他冰冷的眼眸,近乎於祈求的低聲問道。
“李晴柔,你簡直是瘋了!!”男人黑著一張臉,幾乎是強忍著才沒對我動手。
我能理解他此刻的憤怒,將他從米國百億的工程談論會上喊回來,就和他說了這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他能不氣嗎?
“你電話裡和我說有重要的事和說我,我勸你最好祈禱自己要說的事情值得我興師動眾回來,否則,你知道後果的。”
聽到這句話,我的身子不可自控的顫抖了一下。
我當然是知道後果的……
那時我和他結婚一個月,除了婚禮上的寥寥一麵,他再也沒有踏足過這個家門。
我為了得到他,不惜找人花重金購買了催情藥品,將他從公司誆騙回家,哄著他喝下我提前準備好的茶水。
他果然中招。
也是那一次,他不再克製對我的厭惡。
司照水在娶我之前,有個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卻因為那女子出身低賤,家裡不允許他娶她過門,而被迫與我定親。
他反抗過,卻仍舊無濟於事。
我就是那個時候遇見司照水的,彼時我還是桐城赫赫有名的貴族千金。
我家世代是做生意的,到了我這一輩,就隻有我一個女兒,家裡卻有著數不儘的滔天財富。
在桐城,所有人都知道,娶了我李晴柔就等於娶了桐城的半壁江山,掌控了整個經濟命脈。
家裡給我介紹過很多男人,我卻唯獨一眼看中了司照水,司家也是生意人,雖然不缺錢,卻到底根基淺薄,和我家這樣世代累積的財富比起來,不過九牛一毛。
司父司母托人到處找關係,將自己的兒子送到我的麵前,企圖讓我看上眼。
如他們所想,我對司照水一見鐘情,帶著整個李氏集團作嫁,嫁入司家。
遇見司照水的那天,他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襯衫,坐在我的對麵,身上有著好聞的薄荷味,戴著金絲掐邊的眼鏡,微微皺著的眉,秀挺好看的鼻梁宛若漫畫中走出來的人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