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哪裡知道啊,人心,比鬼怪更險惡的人心比比皆是,你媽鬥不過,躲不了,隻有咽氣了才能踏上故土。”
心裡的酸楚飛速蔓延著,我忍不住抱住了落婆,很瘦小,但給人很溫暖的感覺。
“落婆,彆說了,我媽隻是遺憾不能看我長大,不能為你送終,她沒能做到的事我替她完成。
以後你有事,儘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落婆的身子抖了抖,接著輕輕推開我,細細端詳著我的樣子。
“唉,好孩子,真是一個好孩子,你的命數雖說跌宕,但總體比你媽好多了。
你會遇到良人,會為你生,為你死,終其一生護你周全的。“
我心裡怔了一下,這,說的會是卓司翰嗎?
等我們回到落婆住處時,卻沒有看到蕭卓的身影,我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他被困在城隍廟數百年了,對自由無比渴望,為此肯定不惜一切代價。
“彆怕,他不過是一個元氣頗弱的邪靈,折騰不出啥浪花來。
走,隨我進來,落婆給你一個好東西。”
心裡的不安暫時壓了下去,我隨她跨入裡屋,一股陳年的黴臭味撲麵而來。
落婆點燃一盞昏暗的小橘燈,從枕頭下麵拿出一塊舊得看不出顏色的花布,層層疊疊展開。
終於,一個鐵鏽斑斑的戒指露了出來,她小心翼翼舉到了我的眼前。
“知道這是什麼嗎?是我姐姐,也就是你姥姥成親時戴的戒指,她臨死前交給我。
我保管了這麼多年,終於有機會交給她的後人了,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
我愣了愣,說怎麼不交給我媽呢?
“沒機會啊,這戒指必須成年人戴,你媽十歲那年就離開了,再見時已經沒有緣分戴了。”
我心裡湧起一絲苦澀,默默地把戒指戴到了中指,大小非常合適。
“落婆,你有子女嗎?”
“沒有,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落家世世代代女兒一脈單傳,但我和你姥姥算是破例了,我們是孿生姐妹,後來你姥姥遇到了愛情,我繼承了衣缽做了這裡唯一的神婆。”
“我,姥爺還在嗎?”
“不在了,你姥姥臨產之前一個月,離奇死亡,你姥爺受不了此打擊,怕睹物思人遠走他鄉了。”
我愣了愣,說我姥姥真的是死後生下我媽的嗎?姥爺這些年回來過嗎,他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嗎?
落婆點點頭說是,當時是我親自埋葬的,沒過幾天我夜夜夢到我姐,朝我痛哭流涕,嘴唇不斷蠕動著,但卻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夢境每晚準時準點降臨,夢中情景分毫不差,可無論我怎麼叫,怎麼問,我姐硬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我越想越不對勁兒,索性搬到了我姐的墳墓旁住下,說也奇怪那晚開始就再也夢不到我姐了。
我隱隱覺得這就是我姐的意圖,要我守護著墳墓,可是這裡麵除了她還能有什麼呢?
半個多月後的一天晚上,迷迷糊糊之際我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睜眼就看見墳墓上有一雙手托著一個血淋淋的嬰兒。
那,就是你媽,母體死亡後頑強降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