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蒙著麵紗,頭垂得低低的,開口就問我紅旗袍做好沒?
我愣了愣,說不是給你,給小昭了嗎?
她沒有理我,胡亂在衣服架子上翻找著,我大聲說小昭已經穿上了,沒有在這裡了。
話音剛落,隻見她提起了一件衣服,正是那紅旗袍。
哈哈,果然在這裡,那死丫頭還想騙我呢?
這一開口倒把我嚇了一跳,聲音無比蒼老,就像一個垂暮老嫗。
見我盯著她,她索性扯下了麵紗,定睛一看我倒退數步,千言萬語堵在喉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滿臉皺紋重重疊疊,頭發白得似雪,看上去老了不止十歲。
這些年我一直養著她,用我的血肉把她養大,昨兒她出棺,吸乾了我的精氣神。
你,你也不該逼她出嫁啊,用她的生生世世換你兒子重生為人,她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你懂什麼?要不是我把她撿回家,你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嗎?
她五歲那年被養母虐待至死,死後陰魂不散,鬨得小山村人心惶惶。
村裡的高人傾巢而出,終於收複了她,並打算把她製成鬼童封印在陶罐裡,生生世世暗無天日。
我出手救了她,把她帶回家,讓其一天天長大了,她的宿命本就是永不超生,逃不掉的,不過落在我手裡還延遲了數年呢。
我愣了愣,合著她的意思是小昭還應該感謝她,讓她多看了數年人間的風景。
我知道她見過你,你真的想插手幫她嗎?你要知道你將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默不作聲了,的確這點我還沒想好,小昭再可憐和我也沒有半毛錢關係,值得我搭上身家性命去救她嗎。
見我遲疑那女人冷笑出聲,把紅旗袍搭在肩膀上,揚長而去。
晚上睡得極不安穩,夢中不斷閃現小昭楚楚可憐的臉,一聲又一聲喚我哥。
迷迷糊糊中,聽見店堂裡傳來異動,一個激靈翻身爬了起來。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打開門,一眼就看見爹娘的靈牌閃著詭異的光芒,黑色,綠色交替著。
我頓時激動起來,一個月前爹娘離奇去世,死因不明,找了很多神婆下陰,燒胎,但都無法找到魂魄與其對話。
後來神婆叫我抱著靈牌入睡,作法讓他們入我的夢境,與我相會,折騰了幾次還是以失敗告終了。
我喊著爹,娘,你們是不是回來了?你們有話跟我說吧?
話音剛落,靈牌劇烈抖動起來,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搖晃著。
我又驚又怕,一把把靈牌摟在懷裡,很快靈牌停止了抖動。
我輕輕撫摸著上麵的字,喃喃自語著爹啊娘啊,你們是不是有話對兒說啊,你們到底是怎麼死的?
很快手指處傳來黏糊的感覺,低頭一看驚得差點沒把靈牌甩出去。
血,全是血,鮮紅,刺眼,一滴滴從靈牌頂端往下滲透著。
頃刻間整個靈牌變得血色模糊,我忘記了害怕,把靈牌翻來覆去細細查看著,可還是找不到血的源頭。
最後我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抱著靈牌痛哭起來。
是兒子不孝,明知你們有冤,卻無能為力,讓你們死後還不得安寧。
靈牌飛了起來,一前一後,往我旁邊的房間鑽去。
我愣了愣連忙站了起來,那是我爹媽的房間,他們去世後我再也不敢踏入一步,生怕睹物思人。